我撑着下巴无聊的坐在拐角口等待今天第一位报到的新鬼,脑中忽然想起那天出现的杜康康。
于是我抬头观望了一下同样是黑漆漆的角落,犹豫了半秒钟后决定起身去查看一下。
毕竟,说不定我可以通过这里回到阳间。
我蹲下身子伸手慢慢摸索到他消失的地方,微凉的墙壁意外地干燥,没有想象中的潮湿。
“你在找什么?”
身后出现的话音让我僵在原地,我保持着半蹲不蹲的姿势不敢回头看。
他眉头微蹙,腾出一只手拎住我的衣领,稍用力便将我带回到座椅。
我嘿嘿笑道:“你真么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你就要翘班了。”他没好气道。
我张嘴想要狡辩,却被他端过来喂到嘴边的冷茶堵了个正着,同时,也听见了杯子碰见牙齿的清响。
我下意识捂嘴,露出一副吃痛的表情。
他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却很快被平静的情绪掩盖,转而变得幽深起来,间或夹杂着不明显的懊恼。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轻点吗?!”
虽然并不疼,但是对于尚未习惯‘阿飘’生活的我来说,仍然会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对不起。”他言辞诚恳。
虽然我时常小肚鸡肠,但是大度作为嘉宾,偶尔也要有点参与感。
于是,收到道歉的我摆手,示意他就此揭过。
他温声提醒:“把茶喝了。”
喝了,才能更好的温养魂魄。
我孤疑地端详了他一会儿,问他为什么只有我要喝这杯冷茶,其他的鬼难道不用喝?
他抿了抿嘴,眼皮耷拉着,显得有些落寞。
我识趣的闭嘴,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事。可是很快的,我发现他在看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瞬间我仿佛get到了什么,白月光、替身等等小说的经典名梗在我的大脑来回奔波,乱成一锅粥。
我咬了咬唇,纠结到底要不要安慰他时,不期然撞上他眼神。
我愣住,那眼神直勾勾的,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深情,好似汹涌而来的海浪,下一刻就要将我彻底淹没。
我呆呆地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他半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掩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我直觉他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也许,他是想起了生前的故人也不一定,我想。
想到这里,我问他:“你为什么死了?”
“车祸。”他眼也不眨道。
冷漠的态度令我有些意外,我认真地打量了他三分钟(当然,这是我觉得的时间),然后摇头。
我摇头:“我不信。”
下一刻我僵住,有什么东西从我脑袋里一闪而过。
我伸手抓住他手腕,“这里的鬼都会忘记自己的死因?”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一连摇头,一成不变的冷淡表情让我不知所措。
摇头是什么意思?
是不知道,还是否认?
我将手放在胸口感受活着时应该有的心跳,意料之中的,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松了一口气。
他瞥了眼被我仍旧攥紧的手腕,默默挪开视线看向堪堪踏足这里的女鬼。
那女鬼长发飘飘,一身白色衣裙拖地,正缓步往这里来。
猛地看去,几乎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完全一样。
他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晃荡多久了。”
女鬼耸了耸肩,“才三个月而已。”
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不满。
他敛眉,气质从平和变得有些严肃。
女鬼吐了吐舌头,忽然将目光直勾勾盯上我,指着我手腕上的红色丝线道:“为什么她有这个?”
他没搭理她,只从桌底下抽出一张新的工作证扔给她。
“下个月我不希望听见你再因为工作证的原因缺岗。”
“好吧。”女鬼小声道。
隐约间我听见她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注视着她走远,直到彻底不见踪影才扭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他。
“她刚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他答。
我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头开始看起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红线,他见状表情滞了滞。
我知道他在看我,却故意假装没发现似的继续观察,还伸出手拨弄了一下。
红色的丝线很像我生前喜欢的一个手镯,那手镯是鸡血藤做的,也是我生前爱人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
在那之后,他就被一场车祸残酷地夺走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