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已到了我在地府的二十天,这天我依旧坐在报到处,捧着登记簿核对前来报到的鬼魂。
“姓名:罗强”
“性别:男”
“死因:自然死亡。”
“没有问题的话拿好证件去那边排队,一会儿有鬼差带你去新的接待处。”
我一如既往地把投胎证塞给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老头儿听见声音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我迟疑道:“你……是不是许家那个丫头?”
我惊讶地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老人,确定自己不认识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您说的哪个许家。”
他又开口道:“就是许芝家的。她家丫头想不开闹了自杀,现在人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呢。”
“老头子我看你长得挺像她家丫头就想着问一问,要真是我晚上托梦告诉她。”
我猛然僵住,忽然想起脑海中不止一次看见过的画面——年过半百的女人守着病床上面容惨白的女儿,正泪眼婆娑地抚摸她的脸颊。
“丫头,要真是你就赶紧给你妈托个梦。”
老头儿焦急道:“这人年纪大了可禁不住吓的,万一你妈也想不开,那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人做事最怕的就是临门差一脚,要是许芝也死心眼儿,那老许家弄不好可真得断了。
“丫头,你听见了没有?”
“……”
老人絮絮叨叨地话落在耳边,我茫然地点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曾知晓自己究竟为何会来到地府,亦不清楚为何会忘记前尘往事,徒留一片空白。
忽的胸口一阵痛楚,我下意识伸手想要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揽住我的肩将我稳稳托住,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摇头。
他顿了顿,无奈地低头吻在我的眉心,温声道:“云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憋着。”
我依然点头,却并不开口说话。
身旁的老头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堪堪进来的鬼差打断:“行了,都站好了跟我走。”
我抬眸深深望向他,试图将他的身影烙进我的记忆,可疑惑的种子却在一瞬间生根发芽,生长为参天大树。
我抿了抿唇,问出心里埋藏许久的问题:“薛世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他愣住,似乎没料到我会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可很快的,他脸上的表情转为痛苦和。
我直觉他的痛苦与我有关,于是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仰头吻上他青白无血色的唇。
抬头间视线穿过拐角瞥见另一道壮硕的身影——那是石庆站在远处观察我们的一切。
他转头,恰好与我四目相对。
他笑了笑,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指朝我勾了勾,示意我过去。
我选择性无视掉他的动作,伸手扣住薛世安的腰加深这个冰凉的吻,不出意外的,换来对方更加大胆的索取。
石庆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薛世安霸道地想要将我揉碎在他怀里。
“许云可。“他贴着我的耳边低声呢喃道,“你记住我。”
我听见回答:“好。”
不知何时换了地方,在晦暗灯光下的房间内,我看清了他脸上的不舍和眷恋,以及深藏在心里的悲伤。
我紧紧抱住他,可却还是心慌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失一般失措和茫然。
……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见了石庆,我找到他时他正守在奈何桥旁,沉浸在镜花水月的重逢中。
我静静地踏上台阶,直到抵达他身边才扭头看他,而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只淡淡撇了我一眼。
“你来了。”
“嗯,你找我。”
“你和他来过这里。”虽是问句,语气却莫名的笃定。
我点点头,“我看你站在护栏旁,只不过怕打扰你所以没有打招呼。”
他耸耸肩,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不过我知道他这样的表情一定不是给我的,索性我不在意,比起这无关紧要的事,我更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不安是什么。
“这座桥有什么秘密?”我直接摊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追求答案。
他嗤笑一声,“哪儿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
“石庆,你还在帮他瞒我。”我不客气地打断他。
“如果没有秘密,为什么只有我要喝那杯所谓的冷茶?还有我手上的红线,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神情冷淡便猜到我已经知道些什么,于是沉默许久才哑声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