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络胭没想到镇北王居然会请到皇帝赐婚。永宁侯府势弱,他此举大抵是有什么考量吧。
太夫人强行挤出笑意,接过圣旨,示意赵嬷嬷递荷包给那内监。
内监掂了掂手上的重量,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转头望向沈络胭时,又迅速换上了谄媚的笑意:“恭喜姑娘了,圣人听得王爷求赐婚,很是欣喜呢,赐了这许多东西下来。”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扫了几眼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形。永宁侯府没什么能人,这二姑娘却是能耐不小,只可惜,永宁侯府怕是搭不上这股东风。
“臣女惶恐,谢皇上隆恩。”沈络胭坦然施礼,听了这话有些回过味来了。皇家向来忌惮镇北王府,孟玄澈要跟她这个丧父家里又无权势的女子结亲,应该能打消那位些许警惕。
不受宠的二小姐一下子成了镇北王的未婚妻,直到送走宫里来的人,府里大多数人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尤其是湖光,她能成为太夫人最宠爱的丫鬟之一,脑子里不是一点东西都没有的。她只想等这里散了,以后看见二夫人母女都绕着走。
沈络胭垂在身侧的素手微微攥成拳,走到湖光和先前对母亲动手那个嬷嬷身前:
“方才事出突然,我险些忘了——”
少女粉腮玉肌,眼里却很冷。她扬起手,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光,响的整个正屋里都能听见。
“还是不要容犯上的人在府里的好。”
这两巴掌,看似打的是丫鬟和嬷嬷,却仿佛打在了许太夫人脸上。她脸色涨的通红,不顾冠军侯夫人还在场,气得指着沈络胭的手指都在颤抖。
一旁的冠军侯夫人都惊呆了。
“你……”许太夫人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正屋里乱作一团,沈络胭却没心思应付,拉起母亲就转身离开。
许太夫人的居心险恶,不配为人长辈,她不会有一丁点心理负担。
二房的院落里,二夫人拉过女儿的手,担忧地看着她:“胭儿,那镇北王怎么会向咱们家提亲啊……他为人如何,你是不是先前识得他?”
二夫人不被京城的贵妇圈子接纳,没人和她说这些事。知道冠军侯长子的名声是因为他干的事太出格,太有名了。对镇北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沈络胭动作一顿,有些头疼起来。
她和镇北王之间的真相如何,肯定是不能告诉她娘的,不然二夫人估计能跟许太夫人一样晕过去。
“自然是先前认识的,”沈络胭佯装小女儿情态,低下头,两腮飞起红云,“女儿一开始也不知他是镇北王,他、他人很好……”
沈络胭编了一个话本子似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二夫人听的频频点头。她以前不识字,后来夫君教了她认字,正经的书她看不进去,这类的故事倒是看的很多。
刚走到门口,被镇北王派来伺候沈络胭的侍女们:“……”
这说的真的是他们家王爷吗?
“小姐,夫人,”小满也没想到一进来二人居然在讨论这种事,她连忙出声提醒,“方才外头送了人过来,说是镇北王送来服侍小姐的。”
这两个侍女的骨骼明显较一般的女子粗大些,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朝沈络胭屈膝行礼,双手奉上一只锦盒:“奴婢合香,会些功夫,奉命前来保护姑娘。这是雪檀,也是练过的,奴婢们方才去了正院,已经把御赐之物都搬回来了。”
“……”
沈络胭看看那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又看看这俩人,很难想象她们是怎么把这么重的东西搬过来的。
说瞎话的时候正好撞上正主的丫鬟……只能寄希望于镇北王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了。
“这是何物?”她指了指锦盒。
“是上好的伤药,王爷让人准备的。”
伤药?
沈络胭心底里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不会是以为她刚才扇别人耳光把手弄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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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的书房里,孟玄澈坐在书案前,阖着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轻柔的锦帕,帕子上绣有梨花的纹样,愈发显得那手温润修长。
若是沈络胭在此处,估计能认出那是她用来包裹虎纹玉佩时随手抽的帕子。布料一般,绣工也不好,却被人很珍重似的放在手里,和那被随手弃置在桌上的虎纹玉佩形成鲜明的对比。
孟玄澈在听下属回报事情。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他发出一声清浅的笑意。
“她真的那么说?”
下属是一直跟着他的,很少见他笑过,被他这么一笑,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
孟玄澈心情很好的样子,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旁边侍立的苏平抬头望了望天,总感觉自己这几天活在梦里。
主子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