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着一切。
然后,它发现蜡梅怕打雷。
说起来像是树中之耻,以至于蜡梅说“我一定会找一个在打雷时保护我的人时”,桃树心中颇为不爽,心想:你好好修炼,早点化形,不就行了吗?
但蜡梅对雷电的恐惧实在非同一般,夏天的时候,只要来几片乌云,它就会瑟瑟发抖。一开始,桃树以为它是兴奋,到后来,桃树觉得如果蜡梅是个人,很可能已经瘫软在地嘤嘤嘤柔弱状。
桃树不止一次猜测过,或许是树木成精的关系,它比普通的妖更怕。
又一次打雷的时候,桃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蜡梅说:“我会保护你,你不必害怕。”它努力地将嫩枝向苍穹伸展去,尽量地比蜡梅高出一点点。
在往后的年月里,它终于一点一点地,超过了蜡梅的高度。春日,荒野上这一带数它开花最多,像一树粉色的荧荧的雾,老远就能看见。
倘若突然有雷电,也不至于劈到蜡梅了。桃树想。对于这个话多又胆小的朋友,她总归是要保护的。
在它为了给蜡梅挡雷电而努力生长的时候,蜡梅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同样发生了变化的还有土拨鼠。它们再一次看到土拨鼠的时候,他已是人形,外表已经无法辨认,但仅凭熟悉的妖气和那双温润的眼睛,它们认出了他。
土拨鼠依然生活在地下,偶尔出来一次。于是,寂寞的荒野上,依旧只有两棵树。
有一天,蜡梅发现自己动了一下。
不是角度有限地抖动枝叶,而是大幅度旋转扭动,还可以自如地在土地中游走且不伤到根系。它绕着桃树高兴地转了好几圈,高兴得整棵树都在发抖。
“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化形了,到时候我要去人类的城镇里听说书!”
它们说的“很快”,对于人类来说,是很多年以后。
桃树听着蜡梅快乐的笑声,心中祝福之余,微微发酸。它想:蜡梅难道就这么走了吗?它黯然地看看自己比蜡梅高出一截的树身,仿佛这些年来,多长几寸,就更荒诞几分。
蜡梅喋喋不休:“到时候我要去当说书先生,或者去书坊打工!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能认识一个英俊潇洒的作家……”它的幻想已经越过现实,将未来安排好了。
谁能想到素心城主最初的梦想仅仅是在市井间当一个说书先生或者书坊小妹呢?
相处几百年后,桃树发现了一件更奇妙的事:那就是这棵腊梅特别怕寂寞。
好几次它都要离开,最后又回来。反复几次,最后正式放弃了以树的形态走出这片土地。
蜡梅摇着树枝,特别自信地抬枝一划,说:“我要在这里建一座最好的城池。”
桃树抬眼望去,四周一片荒野。
蜡梅又说:“我要它最是繁华富丽平和安宁,每个妖族都能安居乐业。”
桃树听进去了。
“一百年怎么样?”蜡梅说,“我用一百年的时间去人界学习,回来就可以建出这么好的地方,你信不信?”
桃树默默点了个头。
理想主义者总是那么迷人,桃树原以为蜡梅只是像说书那样说说而已,但它的确付诸了行动。一化形,就马上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去收集各种知识,一只没文化又没见识的妖,从偏远之地逐渐混迹到各大城池,逐渐变得学识丰富、风采迷人。
百年之期临近,蜡梅回到荒野的时候,桃树几乎没有认出它。
只见一妙丽女子,袅娜又端庄静美。她拍了拍桃树的树干,笑弯了眼睛,道:“我回来啦。”
说着,就在树下席地而坐,拿出一卷图纸给桃树讲述她理想中的城池模样。
桃树静静听着,枝叶微微摇摆。
这年,桃树已经是一棵很粗的桃树,结着甜如蜜的脆桃,它抖了抖树枝,抖下来一个最大最甜的,落在蜡梅身边。
桃树说:“请你吃。”每年桃子成熟的季节,它都会把最好的桃子留着等蜡梅回来。有时候土拨鼠上来透气,桃树也会送它很多。土拨鼠吃完会用桃核磨牙,这些年来,它的周边,也零零星星的发出了小桃苗。
“外面的人说,我这种蜡梅名叫素心,我也去看了很多种桃树,但是……”
“是普通的桃树吧。”桃树道。它知道自己的平凡,也隐约猜到自己之所以能够生出灵智,或许是沾了蜡梅的光。
蜡梅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你有十三个大的分枝,就叫十三吧。桃十三,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的名字。”
桃树默认了这个话本风格的名字,并继续听蜡梅说书。
蜡梅在人类世界有很多新鲜的见闻,她经常跟桃树讲,然而桃树只是听着,从来不插话。某天,她终于产生了好奇心,一边捉虫一边问:“我说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好奇呢?”
桃树道:“我未必有机会去看。”它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