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姜门主梦到了少女时的年下初恋,深夜忽然醒来。
“您梦到什么了吗?”侍立在门外的时坞立刻推门而入,给她倒了杯茶,来到床前轻声细语地询问。
姜门主垂眸定了定神,抬头时,眼中依稀有些少女时代的光彩:“没有别的,只是梦到了以前的恋人。”
时坞端茶的手一顿,心中酸意大起:“很喜欢的恋人吗?”
他有些在意地问。
“是啊,很喜欢……”姜门主叹道。年少时的哪一次喜欢不是出自真心呢?不知那天清晨,城外羞涩得不敢看她的傻小子是否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
“他贵姓?”时坞心中盘算,等有机会要叫手下去看看这个情敌究竟何等风姿,竟然能让门主至今念念不忘。
姜门主看出他的想法,道:“算来,他或许已经年逾古稀了吧。”
时坞眉间的阴云倏忽散去,微微一笑:“属下有一点好,就是不与糟老头子计较。”
“不,你怎么配与他比较。”姜门主皱皱眉,冷静地抛出一句伤人的话来。
时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姜门主没理他,淡声道:“只有能生女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只有女儿才能继承暗门。
她的想法时坞再了解不过,却还是尝试说服她:“按照风芜城以外的习俗,都是由男孩继承家业,少主为何不行?”
姜门主叹了口气,似乎对他的固执有些失望:“时坞,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真觉得一个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提刀的人可以执掌暗门?暗门声名狼藉,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
“属下自当保护少主。”时坞提了口气,稳稳道。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了,到那时小姜应该何去何从?”
时坞沉默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非得有跟别人一样的想法不可?我也没听说过灵枢城有女城主,王小胖子家的那些娇小姐们不还是衣食无忧,养得好好的?”
敢情小姜是被当娇小姐养的,门主从没拿他当过继承人。时坞只得附和:“您说得是。”
“还有一点,时坞,”姜门主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沙柳堡,除打探消息外,你不准再碰。”
时坞的脸上,瞬间充满了震惊、意外、受伤和不解。门主的下个生辰,他原打算以沙柳堡作为贺礼相赠,却被她发觉了——是沙柳堡有什么特殊安排吗?他的脑子飞快转动,眼前浮现出任真清秀的脸,看起来更加危险了。
“其实也没什么,故人之子而已。若不是我暗中相助,他一个白手起家的镖师,怎能如此顺利地将沙柳镇纳入手中,又建起沙柳堡?所以你啊,别动他,也不要和他联系。任真这个孩子,关键时候有大用。”
时坞松了口气,不甘感半数平息。原来勉强算是自己人,只可惜他万无一失的布置了。
在姜门主心中,沙柳堡是小姜最后的避难所。因为她相信,他的孩子和他一样温柔善良。
任贞稀里糊涂地捡了条命,依旧每日为沙柳堡的事情劳心劳力,忙起来简直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前几日,沙柳堡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暗门先斩后奏,确定潇湘的血对解谶有效后才去堡主府要人。说是要人,其实就是通知一句:这个人,暗门带走了。
姜去寒面对任贞时,那些阴沉病态和喜怒无常都被悉数压下,他表现得相当有礼,即使对方在他和时坞私下的谈论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辈。
任贞上下打量潇湘一通,忧虑道:“这孩子是慧慈大师的学生,如此恐怕不妥,不好向大师交代。”
“既然如此,我们再去一次无住寺征求大师同意便可。有劳任堡主费心了。”姜去寒说着,看了一眼被捆得动弹不得的潇湘,而潇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很不爽。
暗门势大,不能得罪,任贞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只能给她又拿了些自己做的的衣服,足足能穿到她和云华仙子一样高的时候。
马车辘辘北上。
无住寺村人口稀少,又因沙匪不时的劫掠和相对干旱的气候而显得荒废破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黄土的颜色,只除了远方带雪的山脉顶上淡蓝的云气。
“这不是拐卖,你报官也没用。”姜去寒恹恹地靠在垫得软软的车壁上,拥着一只暖手炉,冷静地告诉她。他年龄不大,神情却不像个孩子。
“什么?拐卖?”潇湘质疑道,她被绑得很紧,整个人都麻了,根本听不进姜去寒话语中的细节。
“趁现在少主心情好,你可以多问一点详细的。”时坞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他提醒道。
“姜少主,不是我说——您这个身份要靠拐卖搞零花钱,鬼都不信。”潇湘浑身难受,仿佛血肉里有千万条蠕虫在钻,她感觉自己要不受控制地哭出来了。
姜去寒被文不对题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