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爆她的头!”
“上啊!出拳啊!”
“对,就这么抡!”
不绝于耳的喧嚣,到处弥漫着粘腻湿臭的血腥味。人群中央促狭的四方擂台上,两个女孩鼻青脸肿,汗流浃背,挥拳和出腿的动作明显慢了,已是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忽的一阵小风,没等对手反应过来,已被重重一拳闷在太阳穴上。一具躯体摇摇晃晃倒在郭精奇的眼前,“轰”的一声,欢呼乍起!
“呼呼呼……”肺子好似打气筒被拼命推抽。出气多,进气少,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可身后杂乱又急促的蹬梯声越来越响,时刻警醒郭精奇不能停,一刻也不能停,只能顺着这抬眼间昏暗里模糊不清没完没了的铁梯向上奔,狂奔。空气中无时无刻充斥着的铁锈味透着血一般的腥冷。
这,却不是最令人绝望的。
当铁梯终到尽头,吱嘎乱响的大铁门推开,眼前除了裹满尘埃的零星杂物,可谓是一览无余,再无生路可逃。
面对紧随其后追上来的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郭精奇退无可退,直到腰抵在身后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这些人还步步紧逼,在天台上早该维修半死不活的景观灯的余光里显得更加可怖。
“妈的,拼了!”郭精奇叫嚣着,随手操起脚边的一个啤酒瓶,猛地朝铁栏杆一砸,玻璃碎裂声中她未等前冲,却向后一仰,众人只听得长长一声嚎叫,眼看她同半截栏杆一起翻下天台,坠入永夜深渊。
上一秒睁开眼,下一秒稀里哗啦叮铃咣啷,外带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震得眼睛还没对上焦的郭精奇耳膜发麻。
她下意识地蹙眉,微偏头,满地狼藉里的小姑娘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越发清晰。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平平,打扮古怪,一动不动摊坐在地,红肿的双目满是惊惧,正与她大眼瞪小眼。
没等两人进一步动作,室外嘈杂声骤起,尚未听清。“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一个形容狼狈的男人拎着把长刀跨进来直奔床上的人,吓得郭精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地上的小姑娘一轱辘爬起,横在床前,就像拼了命要护住小鸡的老母鸡。
然而这道屏障太过羸弱,带刀男手一划拉将人带倒在地,大步跨到床边,“表妹,我带你走!”说罢,没握刀的那只大手钳住了郭精奇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床上拖起,不等她回应,已被拖拽出门。转眼星星闪闪的光点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紧接着“唰唰唰”明晃晃的刀刃,分不清有多少,已架在颈上,反射着跳动的火光,闪得人头晕目眩。渐渐的,郭精奇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弱,眼里的光亮越来越模糊,直到一切化为乌有……
延和殿里,烛火摇曳,炭盆里的炭火烧得炽红,满室温暖如春。
自殿外,一个内侍官装扮的宫人,头低垂,倒着碎步急促却轻盈,直到金丝楠木的硕大御案前停下跪地,都未惊动到一身华服伏案疾书的男子。
半晌,立于这华服男子身旁,同样内侍官装扮,明显品级更高的清秀男子柔声提醒“陛下”,他才缓缓抬起头。
这一张脸,面如冠玉,眼波如水却波澜不兴,淡淡扫过案下跪拜之人,复又低头朱笔御批。
身旁高阶内侍便习惯性地代为问话,“何事?”
跪拜之人还端正跪着,回话,“回陛下,瑶华宫那位,”皇帝朱笔一滞,“业已送回瑶华宫。”
不言不语,直到一滴红墨溅落于纸上,他才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继续批注劄子,一行快字不再迟疑:范仲淹贬为睦州知州,即日出京。
高阶内侍官嘴角微扯,挥手命案下之人退下,自己瞅着主子无波无澜,不多时也悄悄退出殿去。
果然,刚刚来报信的内侍官还没走,正踌躇不前。高阶内侍官见状走上前去,“李内官为何还未离开?”
李内官见来人,先是恭敬地作了个揖,而后道,“阎先生,小的正犹豫,要不要将那位……昏厥一事,告知陛下。”
阎文应微微一叹,道,“你见过哪位入了冷宫,还能回来的吗?”
“这……”
“何必多此一举,惹陛下烦心。”
李内官如梦方醒,忙拱手道“是,小的思虑不周,谢阎先生提点!”
“无事。”阎文应淡淡一回,转而返往殿中。
李内官恭敬拜别相望,一时未抬步,思量着等阎文应入了殿门,再离开。他却见阎文应殿门前脚步顿住,旋即转身,又对他道,“此后,关于那人琐事,不必来报,生老病死就由她去吧。”
“是是是。”李内官忙回应。阎文应转回身向殿门迈入,不再迟疑。
有鸟语,无花香。
再睁开眼,似曾相识的景象,周遭却不再昏暗模糊,一室明亮。使得床上的人一眼就看清了这简陋屋舍里为数不多还破旧不堪的陈设。
除了身子下的这张床,就是房门边的一张简易小榻,以及几米开外扭曲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