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2)

叨叨地说了许多女子要注意的事情。

祢赢并非不懂这些,只觉得麻烦,问婶子:“有办法断绝吗?”

妇人大惊:“这可不行,凡是年纪轻轻就葵水有异的女孩儿,身子都会出问题。”

祢赢便作罢,将换洗的月事带好好包起来,装在出门常背的小药篓里。

夏去秋来,县衙临时招了城里的地痞闲汉做衙役,派出近十班,天天往各乡走。

一收秋粮,二征徭役,三募兵丁。

祢赢是军户,家中没有田地,户籍上的祖父也死了,只她一口人。若是不缴税,那她的户籍就要从良籍变作贱籍。

可她又没有粮食布匹之类的实物能缴,只能折合成银钱,攒了半年的钱因此一缴而空。

邻家的沈识因为在县学读书,加上妇人额外花钱打点,才把名字从征兵册子上划去。

断臂的老人却因为此事和官差拉扯,呕了一场气,没等到孙子考完县试,就过世了。

冬至前一日,沈识带着自己考过县试的文簿回到家里,他爷爷的头七早过,人已深葬归山。

他娘和他奶奶又是哭又是笑,“老天有眼,没有绝咱们一家的生路啊!”

沈识也想哭,但看着拥在他左右的亲娘祖母,忍住了。等他跟着阿娘去给爷爷上香挂坟之后,才一个人坐在屋后面的山坡上悄悄抹泪。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现邻家的屋檐下,祢赢正在劈柴。

少女双手抡起同她手臂长的斧头,一斧子下去,就将柴墩上的湿木头劈作两半,再回头看他:“哭够了?”

沈识顿时哽住,胡乱地抹了把脸。

祢赢依然仰脸看着他,说:“哭没有用,你最好意识到了这一点。”

天上的薄雪往下落,她如墨的长眉却朝天上飞,像极了远方的山脊,冷硬不屈。

沈识却莫名感到安慰,抱住双膝,“祢赢,你说,读书考功名,真的有用吗?”

他的嗓音不像同龄换声的少年,哪怕哭得有些哑,也和难听沾不上边。

祢赢因此侧耳,耐性回答:“你若没有在县学读书,没有报考这场县试,中秋征兵的时候你就被官差带走了。”

沈识不知道这件事,怔了怔,明白这是娘亲怕影响他考试才没告诉他,鼻头又是一酸。他撇开脸,“我听人说,朝廷在辽东的军队节节败退。外夷打过了狮子口,京师的大人们都向陛下谏言,要尽早往南迁都。”

这些年,官路商路都不太平,渐渐有了一种叫“镖局”的行当,专门护卫远行。

这些镖师从神州的东部走到西部,从南方走到北方,哪里生了大旱、蝗灾,哪里发了洪涝、瘟疫,哪里有了起义军、夺取了哪些城池、又被哪支卫所军队镇压,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再走到偏远山区,说给这里的人听,一传十,十传百,直把人都吓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同学们都认为,中原灾祸四起,不像我们在巴山的庇佑下来得安稳。可我总觉得,我们夔州虽然远离边疆,旱涝保收,但商队能来,镖行能来,又怎么可能不受中原的影响呢?”

沈识在县学里没几个朋友,有许多话没法和人说,此时就把听来的传闻全部再说给小伙伴听。

祢赢听完,倏地想起一篇文章,就说:“你读过陶潜的《桃花源》吗?”

沈识:“听先生念过,世外桃源,避乱之地。很多人想去,但没有人找到过。”

“你觉得有那种地方吗?”

“没有。”

祢赢见他拎得清,不再多说,举起斧头,继续劈柴。

寒冬腊月,柴炭很能卖钱。

沈识默默地看着,注意到她额头上裹的白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祢赢,你给符爷爷守完孝,还会留在这里吗?”

祢赢毫不犹豫地说:“不留,我要去京城。”

“你在京城还有亲人吗?”沈识惊讶不已,好奇她要去京城干什么。

祢赢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们最好也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外夷快要打到京城了。天下大乱,江南腹地会安全些。”

沈识依然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祢赢顿住,皱起眉头,想了许久,说:“我不知道。”

她似乎曾经和谁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可她一点、一点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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