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固然独特,可太容易被忘记。古往今来,留下来的,都是那些谈而论之的言语。
归来归来,先去后回。“平安”只能是奢望,覆巢之下,不会有一全然片脱离世外的乐途。那么,放心地离开吧,长也好,短也罢,豪情壮志、背井离乡,是做任务还是诀别都行,无论最终是回到这里还是埋骨他乡,淮泗之间,桃娘河上,总有那么一棵树等待和接引着“归来”。
傅融看向她的方向,只迈进了一步便又停住。
“‘归来’。”
侍女们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明亮了起来。她们道:“好名字!等以后长高一点,每年秋天,每一个来广陵的人都会看见它的!”
“对!看到它,就是回家啦!”
密探们也很满意,搓着手跃跃欲试。
“楼主!那我们去刻了!”
广陵王颔首:“去吧。”
小伙子们蜂拥而上,拿起短刀,又犯了难。
“刻什么体呢?”
“诶等等,先把‘歸’字儿有几横?”
“嗯......是这样的,”侍女们蹲下,捡了个树枝,一笔一划的写着,“这样......这样,最后是一个‘巾’。”
“好好好......别动啊!我先找一个隐蔽又显眼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好了......就这儿了。”
密探蹲在树干最粗的分枝,低头借着火光去看地上的字。地上的人纷纷抬头看着他,眼眸随跳动的火焰闪过一瞬亮光。
“?”
密探赶紧抬头,在树上认真地刻画着。
广陵王站在他们身后,以手抵拳。
“楼主?”
“没事,马上就回去了。”
“是,”阿蝉道,“我先去备船。”
“不急,”广陵王将她唤住,“一起等一会儿吧。”
阿蝉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不明白要等什么。但她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广陵王笑道:“你看,这群傻小子。”
“很傻吗?”阿蝉偏头,“我也会这样。”
“阿蝉不一样,”广陵王道,也微微偏头看着她,“阿蝉不傻。”
阿蝉笑了笑。
入夜,温度降了下来。火光不够,他们又去找了些柴火。
“啊!傅副官啊,”密探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吓死我了!”
密探来不及注意傅融的神色,抱着树枝去添柴。
火光一跃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河滩。侍女们欢欣地“哇”了一声,雀跃着被吸引了目光。
王府可不能点这么高的火。冬日里也不能点明火,逢年过节,若不是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烟火也不能放的。
但不仅是他们,就连密探们也很少点这么亮的火。平日里忙得昏天黑地,闲下来的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喝;在外就更不用说,能生火的时候都不多。
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需要这么热烈的篝火呢?人很多、很安全,有一点点闲心,还要有很多的期待,热热闹闹地、吵吵嚷嚷地。密探刻完字跳下来,众人争先挤在一起去看,推搡之间,抬头的那一个瞬间,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此时的偶然。
侍女们心里腾起一股莫名地惆怅,回头,广陵王还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们。见她们看过来,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侍女们摇摇头,稍微退后几步,低头闭眼,双手合十,抵在胸前。其他女孩子探头,觉得稀奇,也像模像样搓着手。小伙子们不太明白、但又觉得好像不能随意开口,求助地看向广陵王。
“许愿。”
广陵王做了个口型,抬了抬手,示意一起。
她小声道:“阿蝉,你也一起。”
“我?”
“对,一起,”广陵王,“随便什么都可以。”
“嗯,”阿蝉应下,看了看后方,“要提醒傅副官吗?”
傅融一直看着这边,察觉到两人的视线,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
广陵王转回目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去吧。”
那人一步步走进,傅融斟酌着要说的话。
“我——”
“先许愿吧。”
广陵王打断,转过身:“大家都在许愿。”
她抬头看着枫树,随后,目光转移到树下。
不知为什么,许愿的时候总要闭眼,仿佛封闭一些感官可以让某些思绪更加明了,从未让人精准地找到那个最呼之欲出的愿望。于黑暗之中,于虚空之中,与冥冥建立某种联系,将这一捧忽上忽下的心意交递给未知,转化为全然的期许。
他们的脸上或期许,或忐忑,有人偷偷把手抵在了唇边、念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