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时蓄力,调整姿势正欲将肩上木桶倾倒。忽听身后破门处“轰隆”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吓得两人手一哆嗦,停了动作同时朝后看去。
原本残破的木门不知被什么撞了下,门板上的残缺木雕花纹整片坠落,露出院外的荒凉夜色。
也不知是动静过大还是府内增派了更多侍卫,杂乱无章的急促脚步声也比方才更大了些。
二人这次不再迟疑,忙加紧将肩上储满水的木桶倾盆倒入瓦瓮内。
带有腥臭的冷水正好把斜躺在内的姜馥迩浸没,只露出头颈。
担心姜馥迩被冷水激醒,瘦子还特意爬上瓮边,倾身想在姜馥迩头上敲两下。可她始终闭目未醒,瘦子才因惧怕水中之物忙让胖子将他拉上去。
“这些水蛭兴奋得紧,恐怕用不了一刻就能把她吃干净!”
胖子轻叹,在身上抹擦湿手,忙拎着木桶从后窗爬了出去。
听着二人边逃窜边嘀咕的动静,姜馥迩睁开眼,神色淡然躺在瓮中未动,感受周身小鱼啄食般刺痒。
竟是水蛭澡?
可真是对她深恶痛疾呢!
姜馥迩眸色黯淡,不由想起晚膳时糕点内掺入的剧毒和枕边隐在帷幔间的毒虫。
那日获悉叮咬柔黎的毒虫出自芙露院所,便让柔黎借昏迷一事暗中查探了秋菊堂。
虽未做到大量毒物,却刚好发现四娘子从秋菊堂离开,而后芙露便在侍女跟前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想到前几日邶祯搜府无果,柔黎当即怀疑安放毒物与四娘子有关,所以特意跟去了四娘子居所,也想暗查一番。
可好歹住了位公子,守卫也比秋菊堂森严,她没摸进院内,倒看见跟在芙露身边的侍女趁着日暮时分给四娘子送了个竹笼去。
本是防着元氏,还让柔黎今晚去了四娘子住所外监视,可目下看来,想她消失的却不止四娘子一人。
毕竟她今晚安睡前,可是对外宣称身体不适的。
按此前和柔黎约定的计划,柔黎始终未来花苑找过她,也说明四娘子按兵未动,甚至没派人去灵丘阁查看她是否中毒。
看来元氏并不急于探知结果,因为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绝不会发现药膳中的补品会增重毒虫毒性,最终致人窒息死亡。
所以元氏何必多此一举再让人去探呢?还容易暴露自己。她只需睡个安稳好觉,即便明日姜馥迩安然无恙,也查不到她身上。
姜馥迩谨慎思考着,任由水中逐渐飘散出鲜浓血腥味。
她也想不出府内还有谁对她恨之入骨,眼下她也不想再动脑筋思考这个事。
但不论如何,的确如柔黎所说,必须尽快离开,再留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听着胖瘦二人彻底走远。
姜馥迩抬起手臂,看着小泥鳅般的黑滑小虫吸满整个手臂,正贪婪拥挤取食。
她嘴角不禁缓缓勾起,漠然观赏水蛭咬开她皮肤,尝到第一口鲜血时瞬时暴毙,又从手臂僵直落下的情景。
密麻如袖的水蛭前赴后继,又如雨幕般纷纷跌进血水中,就此沉寂。
还有的命大未死,却著魔发狂朝瓦瓮厚壁奔撞,就像得到命令渴望攻击他人那般。
姜馥迩再次将手臂放进水中,直到耳尖一动,瓮外传来急促声响。
“小姨娘?!”
邶恒惊愕,眉心紧蹙。
即便他早在深宫时就知晓后宫女人们为了争宠的不择手段,未想到在侯府也能发生如此残忍之事。
见姜馥迩双眼紧闭,躺倒瓮中一动不动,他心下骤然一紧。
围裹她周身的腥臭血水里不断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幼虫在内涌动翻滚,争抢涌进那具娇小身体。
即便她身怀武艺,内力丰厚。这么多水蛭,身强体壮的武夫也难撑半刻。
邶恒毫不犹豫,愤然跃进瓦瓮内将姜馥迩捞出。
她衣衫上血迹斑斑,衬得脸色苍白可怖,裸露在外的莹洁肌理千疮百孔,爬满黑虫。
邶恒随即从腰间百宝囊中取了些白色粗盐,泼洒在姜馥迩身上。他多少庆幸自己常年飘在外,身上倒不缺这些野外生存之物。也没想到自己常带的盐包竟成救命的宝物。
眼看黑虫沾了粗盐逐渐僵硬脱落,这才使她血肉淋漓的娇体完全暴露。
邶恒火速并指再探她鼻息。
探到还有呼吸,这才心下一松,拇指掐住她人中,唤她苏醒。
但姜馥迩仍无反应,倒像昏死过去。邶恒再一次仓促施救,却不知此时的姜馥迩意识清醒,全然是因为懒得动。
她心里自是清楚邶恒此举是怕她死了,而后无人能再告诉她黑衣怪物的事。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个秘密竟对邶恒如此重要。
经过一晚上的惊魂未定,姜馥迩索性也不想做反抗,倒不如就此装死,兴许还能保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