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要逃出去的。
并不是不想逃,而是确确实实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训练营的训练太累,对于自己家乡的印象已经随着日复一日的麻木而褪色,浅淡的彩色图片已然并不存在了我的脑海,是渤海湾还是长江流域也并不清楚,准确来说,并不是不清楚是哪个地方,而是对这两个名词都并不清楚,小时候的我如果听到了这两个地方,或许都不知道是地方。
真是一种可耻的天真。
是的,我被抓来充当人数的时候还太小,只知道爸爸和妈妈很早的时候就不在一起了,来来往往的住在中国和…意大利?
还在训练营的时候也并不太确定,后来逃出来了,会说这两国的话,我想我应该就是这两国的混血。
……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诚然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我对于面对危机时的身体机能下意识警惕和□□熟练的运用却刻入骨髓,还有对于生命的漠视。
时杳帮助了我们回到正常的世界,没错,正常,这个词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最开始想逃只是因为想要见妈妈,想要回家,想要告诉妈妈自己离开家里只是因为使气,因为她没有给我买那个我喜欢的蝴蝶发夹。
并不是因为恐惧与害怕。
当初自己举枪要杀时杳而哭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这个小伙伴之前一直都在帮自己,妈妈说不能对帮助自己的人不好,所以才哭,才流泪,才说对不起。
并不是因为这是错误的,这是不对的。
因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很多,麻木的训练导致失去了痛苦的资格。
后来时杳说麻木有些时候反而是幸福的,因为心里无法感知痛苦,一但我知道了些什么道理,或许心理承认的是我不能负担的。
虽然我后来上了学,也明白了正常世界里的许多道理,但是也确实失去那样美丽的感知。
无法感知痛苦,我知道杀人不对,却也依然麻木。
我有一次问过时杳,那你呢。
是的,我毫不顾忌,我们可以聊一切事情,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那你呢时杳,你和我一样深知不对却依然无法感知吗?”
我们当时好像是读初中?
她走在夕阳落下的前沿——“我还好。”
是这样的没错,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乱、理解能力还是正常的话,她是这样说的。
但我一直觉得她为此痛苦着,我是为麻木而麻木,她却为麻木而痛苦。
在刚开始逃出来的时候,我试着回中国去,我的家乡。
可站在飞机大厅售票处的时候却不知道该买哪里的票。
售票处的那位女士叫了我好几声,直到我从恍惚中回过神的时候才知道做飞机是需要护照的,而且我还太小,好像还必须要办理那啥儿童服务的什么手续。
于是我去找时杳帮忙,我问她她给我的那些钱哪里来的,是不是杀了什么人抢来的,还是说家里还有大人。
是的没错,我需要她帮我,要不然我如何从日本回到中国。
她说她也是孤儿,没错,孤儿。
家里并不剩什么人了。钱是家里的遗产,叫我不要去杀人,如果需要钱的话可以帮我。
但是我该如何回去呢。
于是我偷渡了,没错,偷渡,好像是这么说的?
布兰顿帮我找到了一户船,帮我抢了船桥,我就登上回中国的路上了。
后来找了几年的过程如何我就不说了。
反正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也不敢报警,毕竟时杳好像说过报警的话我们三个都得死还是什么来着?
也渐渐不了了之。
读书好像有点痛苦,虽然偶尔还能找时杳和布兰顿玩玩但我们聚会的地方都十分的隐秘。
小的时候还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后来慢慢长大就明白了为什么是这样。
风好像一直都在转,莫名就转到了我的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的奥萝拉从外面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了,慢慢一点点的懂了很多事情,也渐渐不再纠结于我那无法回去的家,有些时候想想,或许我那妈妈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新家庭,爸爸也是,他们还会有一个会一直陪伴着他们的孩子。
布兰顿上次来找我说时杳最近的行程有些问题,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毕竟距离我和她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去年?那个时候她刚从大阪搬来东京,据说是为了上大学方便的原故。
虽然租的公寓离我和布兰顿居住地都很远,但她也说这是为了上大学方便的原故。
虽然据她说家乡是在大阪,但是她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在东京读的书,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