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风在二楼窗边瞧见外面的情况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拉着小的,拖着老的,抱着幼的,被人追着喊打,一群人围着他们几个指指点点。半刻钟后,鹿鸣上来,在怡风耳畔,轻声回复道:“殿下,是难民。”怡风一听,神色大变,立马撇下掌柜的等众人,往楼下去了。 那掌柜的虽然不曾听见鹿鸣说的是什么话,但是看见他们的神色和举动,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身份特殊,大半是官府的人。心里存了几分好奇心,便也走到那窗台去,直往外看。 怡风挤进那喧闹的人群中去,问了双方怎么一回事。那打人的理直气壮,说是:“他们偷了我们店的面包,不给钱,一个两个的便罢了。这位大爷,您看看,他们都拿了有多少。”说着便打开一包袱,里面全是装着包子。那群衣衫褴褛的人,见了怡风,看他衣着光鲜,必定是富贵之人,早伏在地上,拉扯着他的衣尾哭喊道:“这位公子,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才偷的。我们一家大小饿了有五六天了。”一边说着一边早是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怡风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会走投无路?有手有脚在京城随便都能找到事情做,怎么会沦落到要偷东西?”围观的人,都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也有人大声谴责道:“还不是因为懒?”又有人指责道:“这种人啊,就该饿死。”瞬间,人群里“饿死算啦”等非议声响起。 那拉着孩子跪倒的人又向怡风哭诉道:“我们是从垵州来的难民。钱早在路上就花光了。听人说京城繁华,我原本是想带着一家人来此安家的,却不曾想这一路上,妻子病死了,大儿子小儿子病死了,父亲病死了,现在剩下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也个个都病了。我何曾不想去找工作,可是我自己也病得不轻,既做不了担抬的活,也干不了费精神的工作。这不,连偷个包子,也跑不远便被抓住。可怜我这剩下的两个孩子,还有我这老母亲。求求公子,发发善心,帮帮我吧。我死了不要紧,帮帮我的孩子和母亲吧。”说完,便对着地板,就是磕头。 怡风听了,便觉得蹊跷。先是吩咐了鹿鸣给那店主面包钱,取过面包来,给那几个人吃。那几人抓过面包来,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囫囵吞枣一般吃起来,看来确实是饿了很久了。面包又干,几人一边吃一边咳。怡风看着也是无奈,又不好劝说。这时,有楼上传来声音,道是:“公子,让他们进本店来吧。” 怡风闻声抬头,便看见是刚才的那个年纪轻轻的掌柜的在跟他说话。见他微笑,神情诚恳,便应他所提议,抱起那幼儿,领着那几个人走进了吃光大酒楼去。 才坐下不久,便有小二捧上一桌的美食,此时那掌柜的也来到他们身边,微笑说道:“你们吃吧,本掌柜的请客。”那几个人听了,也不客气,一边把食物扒进嘴巴,一边不清不楚地道了几声谢,也不知道那掌柜的和怡风有没有听得到。 等他们几人吃饱喝足了,怡风才又问道:“你说你是从垵州逃难来的?” 刚刚那个拉着他衣尾哭的中年男子道:“是啊,我原本在苏垵一带卖鱼为生的。不知怎的,突然那鱼肉市场连续死了十几个人。整个市场就被官府端了。我这些商户便没了生机。听人说京城繁华,我又有点积蓄,便想着拖家带口来京城做买卖。却不想,这一路颠簸,妻子和孩子都病死了。剩下我们也都是病的病,残的残。一路上,看病吃药,早把那积蓄花了个精光。到了京城,也无处落脚,无力更生,唉。” 怡风听了越发觉得奇怪,便又问:“一个鱼肉市场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十几个人?怎么死的?就算死了人,端了市场,那当地的官府,就没把你们剩下的商户安顿好吗?” 那男子连连叹了几口气,又说道:“那些当官的,他们自己有鱼有肉吃,怎么会知道底下的百姓日子难过。再说了,陆陆续续地死人,仵作去验,也没验出什么来,不是自杀也不是谋杀,据说都是病死的。那些官府端了市场了结了此事,也就作罢了。我们这些人没了生计,只能出走了。” 怡风听了是又气又急,恨不得马上把那垵州的狗官抓来问罪。当下,便决断道:“鹿鸣,你将这几位找这个地方安顿好,找几个大夫来给他们看病。”说完,鹿鸣便领着他们出酒楼去了。剩下怡风和那掌柜的还在。 那掌柜的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倒是有点欣赏的样子,便笑着对怡风说:“看来这位公子是一位宅心仁厚,尽心尽责的官爷啊。方才,在下说公子仗势欺人,实在是冒犯了,望见谅。” 现下,怡风早已没了与此人或客套或争执的兴致,只毫无感情地笑了笑以示回应,便匆匆往外走去,那掌柜的在后面喊道:“不知阁下姓名,可愿意交个朋友?” 怡风听了,只觉得可笑,也不转身,只留下一句道:“萍水相逢,身份姓名何足为念?” 上了马,怡风也来不及回府换上常服,便直往宫中去。皇上正好午憩起来,听见寇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