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乂第三次走进犀霞观,这一次,裴乂也许会知道一些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的真相。她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归玉小师傅的乖巧懂事,想起了那碗苦涩却留甘的凉茶,想起了青虚道长面上的哀伤神色。也终于想了起来,自己那日想问却又忘了的问题, 青虚道长那日说,“贫道大半辈子被困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见天日,哪还有什么痴心,不过是借画中之船,以慰寻仙访仙之志而已”,裴乂当时便觉得奇怪,修道修道,当是以高蹈轻举,服食采药,潜心修养,而求羽化登仙,应该是能在这深山里自得其乐才对,何以他说自己是被困在这老林之中?他又说是借画中之船,以慰寻仙访仙之志,可知这山里,没有他求的仙,他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 那幅寒江独钓图的仿作还在,只是蒙上了一层灰,那画中无边的水越显得幽远了。整个观里里外外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恍如主人还在这里生活着。只是那主人懒得很,没有打扫过卫生。 进了内舍,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案上摆着还有没抄完的《道德经》,字写得端正纤细。裴乂翻遍了寝室的里里外外,没有找到任何的可以把故事拼凑起来的碎片。 回到会客厅,显然其他几人也跟她一样,一无所获。但是,裴乂很清楚,这里一定有所有问题的最终答案。 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这是七月的风,带着萧瑟的气息,转瞬间,外面便哗啦啦地下起一场大雨,这大雨告诉众人:秋天要来了。 那张还挂在墙上的画,被风吹动,发出似悲吟一般的声响。裴乂和怡风几乎是同时反应了过来,两人一起走到了画前,“鹿鸣,把它拿下来。”怡风吩咐道。 鹿鸣三两下就从墙上把画给取了下来,交到了怡风手中。画的背面没有任何东西,墙上的空白处也没有任何的机关,没有隐藏着任何的线索。 “点灯”裴乂道。 林袍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了屋里剩下的蜡烛,怡风把画对着火光,盯着看了又看,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裴乂接过画,翻来覆去,愣是没有找到线索,“到底是在哪里呢?”裴乂搜寻着记忆中那些闪过的所有细节,试图抓住关键的那一环。但是没用,这一次的线索应该不在记忆里的,应该是在那些没有见过的东西上,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裴乂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见过的,这里面有什么是之前没有见过的?没有,这里所有的陈设都跟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除了过端午的那些应节的装饰没了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也不对。不过,没见过的东西是没有,但是这屋子的变化还是有的,有一点变了,那幅画,那幅西洋画,裴乂第二次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幅画不见了,但是她以为是杀手拿走的。其实,也可以不是杀手拿走的,也可能是青虚道长自己把画藏了起来。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又能把画藏在了哪里呢? “把这个桌子拉出来。”裴乂对站在身边的鹿鸣道,还在摸索那画的怡风和林袍闻声,也走近来,“是有新发现吗?”怡风问。 “还记得我们上次来,发现那西洋画不见了吗?” “嗯。” “我觉得是青虚道长藏起来了。” “你是觉得他藏在这桌子里了吗?” “不是,我是觉得在那房顶上。” “啊?”其他三人一听,被她这话给彻底搞糊涂了,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来,把这两张桌子叠在一起,这样,鹿鸣你看你能不能够得到横梁,然后爬上那房顶去瞧瞧。” 说着,四个人合力把两张桌子叠在一起,大的在下,小的在上,鹿鸣爬了上去,然后再爬上房梁,只见他在上面摸索了一下,果然,没一会就找到了那幅用镀银木框裱起来的西洋画。 “表妹,你这是怎么想到的?天才啊你。”林袍大惊小怪地道。 怡风亦赞叹道:“对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裴乂接过鹿鸣递过来的画,指给三人看,解释道:“你们看,这画上有一束光照在这人像上,所以我就想哪里有光呢?不就是房顶会有光透进来嘛。” “就,就这?”林袍迷惑,“那房顶有瓦片遮着,也没光啊?” “感觉,就是一种感觉。” “行了,先看看有没有线索吧。”怡风从裴乂手上拿过那画,轻轻地把画从画框内取出,才刚分开画与画框,果然有一张写满字的折起来的纸掉了出来。 室外的秋雨下了一会便停,远处深山里的虫鸟也安静了下来,又一股凉风冷不丁地袭进厅堂,飕飕的让人心慌。裴乂把纸捡起来,摊开,那纸上的字写得端正纤细,她轻声地念道: “不知何人会得此信,若是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