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里,在做了些简单治疗后,柒柒被神官们带进了后舍。
后舍是一排排紧紧挨着的屋子,靠前的屋子较为齐整,越往后的屋子便越发破落,像是荒废已久,不见有什么人气。
可带她来的那位管事偏偏将她送进了最后一排的破陋屋子,还笑盈盈地告诉她:“七皇子,这前排的房舍都是驻守太庙的神官和侍卫的,只好委屈殿下暂居于此,照顾不周,还望七皇子海涵。”
柒柒看了一眼,这屋子与此前她居住的翠湖观不相上下,甚至更凄凉:木窗的窗棂早已腐朽、发霉;斑驳的墙壁上,墙皮已尽数脱落,露出底下坑洼不平的灰砂。
更过分的,是屋顶瓦片早已脱落了一大片,露出了天穹,惨淡的一束阳光直直投落进屋子里,没带来什么暖意,反倒将四周衬托得更为黑暗阴冷。
柒柒知道对方是故意挑了这样一间房子,就是不知是这管事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又或是那一位的圣意。
总之,都是想让她死……
她沉默不语地走到那片阳光下,便不再动弹。见她不搭理人,管事退了出去,还安排了两名侍卫在门外和窗口守着。
柒柒在屋子里待了片刻,心和手脚仿佛都被冻住了,那片惨白的日光无法温暖她的身体。
她坐了下来,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头埋于其间。
耳边似乎一直回响着许答应凄厉的哭声,像是在召唤她快点儿下去陪她。
可她不想死……
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在这座冰冷的皇宫里垂死挣扎,眼看希望就在前方,她怎能甘心就此放弃?
然而,此时她也看不见活路在哪里……
柒柒在脑中模拟着逃出宫外的路线,可是越想越沮丧。这座皇宫到处都是守卫,哪怕是皇城外,也全是孝仁帝的耳目,她一个人,能逃得出去吗?
屋子里的黑影越来越重,她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忽然,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世子,这边请!”
世子?她莫不是听错了?
这一声又将她的魂唤回,有了几分精神。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的寒风“呼呼”直往里灌,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柒柒!”
宋枫晗一钻进屋子,就险些被满屋的霉湿味儿呛着。他的目光在屋中扫视,很快注意到白光中蜷缩的一团,心里忽地一阵针刺般的痛。
他急忙上前,解下自己的狐皮裘,给柒柒围上了。
“宋大哥,我不要紧……”柒柒不敢接受,可宋枫晗却把狐裘牢牢按在了她的身上。
那狐皮裘,足以把她整个人儿裹上两圈……
“宋大哥……”柒柒被温暖熟悉的味道包围,嗓音变得沙哑哽咽,委屈的泪收不住,竟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柒柒,别难过!”宋枫晗急忙擦拭着她的脸颊,又忽然瞥到那只冻得发紫,还裹着纱布的手。
他急忙把她的双手放自己手心里捂了捂,只觉得自己握着的仿佛是一对冰雕雪兔!
该死!
那些人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走出太庙!
一瞬间,宋枫晗怒从心起,将他此前那些阴暗又自私的心思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杀虐戾气!
绝不放过那群卑鄙之徒!
“别怕,柒柒,太子殿下正在帮你找证据!一定能救你出去!”他小心地搓揉着那双受了伤又被冻僵的手,一边转头质问身后的人,“怎么能让七皇子住在这种鬼地方!太庙是缺香火钱了?”
“世子息怒!”声音从宋枫晗身后传来,柒柒这才察觉屋子里还有一名神官,仔细一瞧,正是之前在“玄礼”上帮过她的那一位。
那名神官面相慈祥,眼神却颇为犀利,见柒柒望向他,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在下赵平,见过七殿下。”
礼罢,他又起身,看了一圈四周状况,蹙起了眉头。
“陛下未下旨意,国师也未做决断,到底是何人安排七殿下住在这里的?”他问向门外的侍卫,侍卫急忙答曰:“回赵神官,是吴管事……”
“吴管事?他倒是个胆子大的,七皇子的身份还有待考证,他便敢如此不敬?”赵神官听罢向宋枫晗投来一记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吴管事的身份不同一般……宋枫晗立即在心里给那吴管事记下了一笔。
“世子不必如此挂心,毕竟柒柒是戴罪之身,总不能太过舒适安逸……”柒柒缩回了自己的双手,止住了泪涌,憋起了所有的委屈。
她不能让宋枫晗见到自己这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的宋大哥心软又冲动,说不定又会被她牵累,不是受伤就是受罚。
这一回,决不能再害了宋大哥。
“柒柒没什么大碍,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