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带一把伞,你看看你,那边的肩旁都被雪洇湿了。”
文娘,“还是子尚会体贴人,可是人家就只有这一把好看的伞,那些乌糟糟不好看的俗物岂是你我这等高雅之人能用的!”
言罢,又娇媚一笑,“子尚若是担忧我淋湿,那就凑近一点岂不两人都能遮住。”
王戬讪讪,不做回应。
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到了竹苑,这一次,文娘没有带他进前厅,而是直接将他引进后院,引至文娘的起居卧房内。
后院正上方一排三间屋宇,中间厅堂,左侧连着寝卧,右侧连着书房。这里与前院的清雅大为不同,厅中金玉满堂,所用坐卧器具无不鎏金嵌玉,皆是器型精巧纹理华美之物。
而房中隔断遮挡不用屏风,皆用纱帐代替,中堂与卧榻之间隔了三层纱帐,每层纱帐间隔有距离,三层纱帐颜色依次为湘妃色、海棠红、桃红色,由浅到深,由近及远,纱帐朦胧,朝里望去,若隐若现,十分暧昧。右侧书房也有两层纱帐相隔,一层鹅黄,一层黄底洒金,别具富贵之气。
王戬被文娘扶进中厅坐下,文娘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裳鞋袜,“子尚,你的衣裳和鞋袜都被雪洇湿了,快换一身干爽的吧。这套衣裳和鞋袜,我走之前就用香炉熏着,这时候正好,又暖又香。”
文娘一面说一面就要上手帮王戬脱袜子,王戬不退反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背,“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现在手都冻僵了,我想喝杯热茶,劳驾文娘给我煮盏茶汤。”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文娘一个激灵,心中一抖,不知是喜是恼,满脸羞红,“说得也是,雪天大寒,该给客人先奉上一杯热茶才是,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疏忽了。”
趁着文娘去煮茶,王戬接过衣物,利落地换上干爽的布袜和外衣。他换完看文娘正抬眼偷看自己,手中倾倒的茶汤已快要溢出茶盏,于是柔声提醒道,“茶汤快溢出来了。”
文娘这才回神,尴尬地放下汤瓢,慌忙捧起茶盏。他魂不守舍间忘了这是刚煮沸的茶汤,一触碰到茶盏又被他哆哆嗦嗦地搁下。“哎哟,好烫!”
王戬忙凑上去关切地查看,“我看看,烫到哪里了?”他掰开文娘的双手,只见他柔嫩雪白的掌心被烫得通红。
王戬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磁瓶,从里面拨了一点白色的药膏涂在他掌心的发红处。“这是虎骨膏,就是郡主一个月前在颍川北山上猎得那头白斑虎的虎骨制成的。虎骨对外伤有奇效,你这双手是做针织这等精细活计的,要注意好好保养。”
文娘顿时觉得掌中传来酥麻清凉之感,听了王戬的话又有几分感动,心旌顿时随之摇曳。
王戬捧着他的手指涂完药膏,突然感慨道,“上苍真是奇妙,你这双手十指纤纤,分明天生就是做针织缝纫的料,而你偏偏是个男子,做织布缝纫这等营生,这么多年来,想是受过许多非议,定是十分不容易吧。”
“不知你是何许人氏?”王戬问。
刘婉,“啊?你是在问我么?”
宇文城含笑点头。
刘婉决定收起自己的心不在焉,认真回应宇文城。人家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又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她环顾四周,天寒地冻,茶肆只有她二人,掌柜的和小帮工早躲到后头暖房内了。
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暖意直下心头,“我家住在秦岭山中。二十年前中原大乱,我阿爷和一帮乡邻逃到山中躲了起来,自此就再未下过山了。”
宇文城,“那日我看你追逐猛虎,身手不凡,你的武艺可是专门拜师学过?”
刘婉点点头,“嗯,教我武功的师父是和我们一道躲在山中的邻居。”
宇文城,“不知这位隐士尊姓大名?娘子的师父说不定是位名震江湖的高手。”
刘婉腼腆道,“我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他的名讳。”
宇文城,“看来是位真正的高人,才不愿向世人透露自己的踪迹。”
刘婉羞赧,“哪里,师父是怕我这个劣徒在外辱没了他的名声。”
宇文城,“娘子过谦了,分明是名师出高徒。你年纪也不大,就能独自闯荡江湖,你师父定然对你还是放心的。”
刘婉缓缓吐露,“其实我是私自从家中偷跑出来的。”
宇文城惊奇,“这又是为何?”
刘婉看向窗外大雪纷飞,少顷,“我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宇文城眼中一亮,“我明白。”
刘婉看向宇文城,“你真的明白么?”
宇文城笑笑,他的笑与王戬有些不同,王戬的笑让人‘迷惑’,而他的笑颇具‘魅惑’,那对宝蓝色的瞳仁闪着幽光,在棕发的映衬下令人目眩神迷。
宇文城,“中原浩大,群雄逐鹿,你我置身于这样的世道,谁又不想一展抱负和才华,挣得一方天地,成为举世之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