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商鹤态度冷硬,掌事姑姑也冷声道:“三太太,孟太傅为人宽厚,断不会让你在孟府肆意妄为。”
言外之意是,孟太傅不会站在她那边。
这掌事嬷嬷也是个精明的,知晓商鹤吟贵为国师,普通人压不住,得抬个高官来。
“嬷嬷您身后有婆婆撑腰,我动不得,这些下人虽听孟太傅发落,但我也不是动不了,让他们时不时挨上几顿板子,我还是能做到的。”
商鹤吟轻笑,“不过,这簪钗也不是打几顿板子就能回来。它们可都是父我亲花重金打造而成,每一支钗上都刻了我的名。”
“我听说,近日苏太尉的夫人得了一对红翡点珠金玉钗,巧的是,我那银妆奁里也恰好丢了一对。”
商鹤吟每说一句,掌事嬷嬷的脸便沉下去几分。
这下就算那些下人再蠢笨都听出来了。
前几日,二小姐回府,在听竹堂转了好大一圈,离开时头上便多了好些珠光宝气的簪钗。下人们受掌事嬷嬷和秦氏的指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二小姐自己买的。
反正商鹤吟向来淡泊,几支钗子,她也不会同二小姐计较。
二小姐两年前嫁给吏部尚书的嫡子,这吏部尚书这些天又有意与与苏太尉交好,她定是把从商鹤吟这里拿走的簪钗赠予了那苏夫人。
但现在,商鹤吟竟要追查那簪钗的下落。
偷拿簪钗的秦氏,掌事嬷嬷和二小姐,商鹤吟动不得。
最后受惨的,还不是是他们这些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下人。
但商鹤吟若真把那簪钗从苏夫人身上要回来,秦氏定会用上比商鹤吟狠一百倍的手段来折磨自己。
不论如何,他们这些下人总归是一点好处也讨不到。
掌事嬷嬷更是苦恼,商鹤吟这般将二小姐的脸皮撕破,事后,秦氏和二小姐定要责她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在此之前,她又还亲自与下人交待过,对二小姐所做之事闭口不谈。
这下可好,她在秦氏面前做不了好,在下人面前也失了信。
“明日我会亲自前去太尉府,拜访苏夫人,问问她那金玉钗上,有没有刻字。”商鹤吟将茶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起身睨了眼掌事嬷嬷在下人们颤颤巍巍的眼神中,独自回到内室。
父亲送来的东西,商鹤吟向来都不放在心上。她从小便与父亲的关系不好,自她六岁来国师府住下后,她与父亲便只在岁末过年时见一面,而且通常相顾无言。
她今日一定要查那簪钗的下落,一是在孟府后宅重新树威,二是要告诫秦氏,或者说,告诫整个孟府。
她商鹤吟的东西,只属于她自己,没有什么嫁进孟府就成了孟家的东西的道理。
那位二小姐既然如此喜欢借花献佛,那商鹤吟便让她好好献个够。
翌日清晨。
熙禾瞧着要给秦氏请安的时辰到了,便敲响内室的门,等了好一会儿,商鹤吟都没应声,熙禾这才推门进去。
山水屏风后,商鹤吟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长条团子,只露出一张睡梦中泛着酣红的脸。
“姑娘,您该起床了,熙禾给您打扮一番,您便去春盏厅请安,好不好?”
熙禾有商有量地凑到商鹤吟耳边,后者却麻利地滚向床的另一边,远离熙禾。
“熙禾,我好冷,不想起床,也不想请安……”商鹤吟迷迷糊糊地睁眼,嘴里净吐出些含糊不清的词句。
“误了礼数,秦氏便有法子让您在听竹堂禁足,您今日可就去不了太尉府了。”熙禾试图用威胁的手段让商鹤吟乖乖起床。
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小时候被前任国师大人骄纵坏了,落下了爱睡懒觉的坏毛病。
以往要上早朝,熙禾都是硬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之后洗漱穿衣,就连吃饭都是她亲自手把手弄好,还得把姑娘硬塞上马车。
即便如此,姑娘在朝堂上,也大多都是一副没睡醒,神游天际的模样。
现在来了孟府也一样。
熙禾卯足了劲把商鹤吟从被窝里拉起来,快速把她收拾,但去请安的时辰还是迟了些。
熙禾拉着商鹤吟就要离开听竹堂,还没出去,一群家丁便将听竹堂门口团团围住。
“秦三夫人有令,三太太不遵孟府礼节,禁足半月。”这家丁头子说话一股子乡下屠夫的味道,一看就是个粗人。
熙禾小心翼翼地把商鹤吟安置到听竹堂前厅的紫檀木椅上坐着,回头面对这几个壮汉,“我倒是不知道,我家姑娘违背了孟家哪条礼法家规。”
她今日只绾了个单髻,发间插一支银红杏花流苏钗,身着胭脂粉蜀锦衣裙,腰间的金玉牌上刻了个清晰的“熙”字。
领头的壮汉啐了口唾沫,开门见山道:“上!”
熙禾只站在原地,等那壮汉要碰到她的前一秒,她一只手猛地抓住壮汉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