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所说的在晏州修建行宫一事纪沉鱼也有些印象,自己的父亲就是晏州当地的州郡长官,当时修建行宫那两年父亲常不着家,就为给先帝修建行宫一事忙前忙后。纪沉鱼的思绪不禁飘回儿时:
“老爷何必这么劳心劳力。”纪母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连声音都如此温婉。
“唉,没有办法的事呀。行宫那边又出了事,圣上钦定的地下泉景观坍塌了,这数月以来的成果都白费了,距离行宫建造完成的时间没多少了,我也是心力交瘁啊。”
“真是造孽呀。”纪母眉头微皱。
“不仅成果白费了,景观坍塌的时候正是白天,压死了不少劳工。”
“啊?”纪母倒吸一口凉气,却又突然想到幼女纪沉鱼正在一旁,“嘘,别当着鱼儿的面说这些。”纪母转过头来,看到纪沉鱼正自顾自的玩耍着,丝毫没有在意父母说的话,于是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日是母亲的寿宴,老爷再怎么说也要早回来些。”
纪父一拍脑袋,“我真是忙糊涂了,连自己母亲的生辰都能忘记。”但转念一想,又开口道:“现在这个工期已经很近,还有劳工被压死的事情没有处理,家属们日日在府衙门前讨个说法,老爷我身为州郡长官,却在家为母亲大摆寿宴,着实是不合理啊!不如我亲自去向母亲请罪,这个寿宴延后再办吧。”
“老爷说的这叫什么话,母亲七十大寿怎么能延后再办。你放心吧,母亲也同妾身说了不要大摆寿宴,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圆团圆罢了,老爷都已经好久没有着家了。”见纪父仍旧一副犹犹豫豫的表情,纪母只好祭出杀手锏,“鱼儿,今日让你爹爹留在家中陪咱们好不好?”
纪沉鱼听了母亲这么说,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那鱼儿就去求求爹爹。”
“爹爹,爹爹今日早些回来好不好?”年幼的纪沉鱼抱着父亲的大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向父亲。
“鱼儿乖,不许这么任性。”
“不嘛,不嘛,爹爹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一双通透如宝石的大眼睛中泛出亮晶晶的泪花,眼瞧着就要掉金豆豆了。
纪父看了看小女儿殷切期盼的目光,又看了看身边温柔含笑的妻子,点了点头。
“好,爹爹答应你,今天一定早回来。”
纪沉鱼印象中儿时的父亲一直是这么忙忙碌碌,直到她七八岁时,先帝的行宫才修建完成,但先帝却一日也没来住过,就驾鹤西去了。
咚、咚、咚。
纪沉鱼的思绪被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拉了回来。
“在想什么?”殷宁鹤问道。
“只是在想这个王取还真是个可怜人,我也是晏州人士,先帝下旨修建行宫的时候我也记事了,记得父亲曾说过晏州为此死了不少的青年壮劳力,王取的哥哥如果没有被征去做劳工,或许王取也就不用背井离乡,还要跟着一个脾气古怪的师傅。”
“而且行宫至今荒废着。”秦观绥默默补充道。
“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殷宁鹤的语气有些冷漠,他看向小石,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王取儿时是有些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属下打听得知这个严蜡匠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对王取还是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的,据说当年严蜡匠本有机会娶妻生子,但想着已经有了儿徒王取,就放弃了娶妻生子。谁能想到这儿徒不仅抛弃了师傅,投靠其他香烛铺,还卷走了师傅家制作蜡烛的全部原材料。”小石顿了顿,继续说道:“寻常香烛原料不值钱,但严蜡匠家的不一样,怎么说也有价值白银百两,经常有些富贵人家,甚至是王公贵族找严蜡匠订做香烛。现在王取卷走了这些原材料,不仅严蜡匠无法继续完成蜡烛的制作,而且还要赔付不少的原材料钱,那些订做蜡烛的主顾们都不是冤大头,这事一旦被他们知晓了,恐怕严蜡匠不说死也得蜕层皮。”
听到这里殷宁鹤与纪沉鱼齐刷刷的望向秦观绥,冤大头主顾竟在我身边。
秦观绥摆摆手,没有说什么。
“而且王取这个人行为也不检点,这刚刚到陈记香烛铺没有几日,就把同在香烛铺当差的伙计们得罪了个遍,有说他偷懒耍滑的,有说他手脚不干净的,有说他私下里辱骂主顾的,总是是能犯的坏事都犯了个遍。”
“啧啧啧,这也太过分了吧,像这样的人陈记香烛铺的老板为什么要花高价聘请他?”纪沉鱼疑惑不解。
“嗐,还不是因为陈记香烛铺的生意被严蜡匠抢去了太多,二十年前这王城之中陈记的香烛铺是独一份的,自打严蜡匠来了之后陈记的生意就日日在减损,陈老板早在几年前就想把严蜡匠收为己用,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这几年严蜡匠的名声更盛了,既然得不到他,不如就挖走王取,也能给严蜡匠致命一击。”
“带我们去他平日里的居所找他。”殷宁鹤突然开口道,小石已经把自己想知道的内容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再听下去恐怕就要朝着长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