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干干脆脆的一巴掌,在陈十三脸上留下红痕。
他哽咽的声音骤然停住,无辜的表情僵在脸上,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没了可怜,只剩可笑,他那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盯着林簌,眼眸里充满的不是疑惑和惊讶,而是好奇和惊喜。
两人就这么僵持几秒,陈十三的腮帮子被舌头顶起了一个小鼓包,随即他抬手用掌心贴上那飞快变得红肿的巴掌印,温热注入掌心,他忽然垂下眼眸,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没事,不疼。”
他垂下手,抬眸,一把攀住她肩头,嘴角漾开的笑意不似从前温柔,他的声音带着刻意控制后的压抑与低沉:“来,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林簌被他箍得生疼,眼看两人的距离被迫拉近,她前所未有的慌乱,用手挡在两人之间,偏开脑袋,终于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滚开!你疯了是不是!”
陈十三的半张脸都肿起来了,可见刚才林簌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原本皮肤就白,红肿的半张脸衬得另一半像是两张面孔拼凑在一起。
此时的他,看起来才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终于恢复了本性。
……
林簌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陈十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了一路。
她装作无事,回了民宿,进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路过餐厅时,她顺带扫了一眼,桌上都收拾过了,不像早上那么脏乱。
上到二楼,李青突然叫了她一声:“哎,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头发没来得及梳好,乱糟糟的,身上穿着毛绒睡衣,一看就是刚起来。
林簌说:“早上六点。”
李青感叹似的哇了一声:“这么冷的天,你起这么早去干嘛啊?”
林簌扭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背包:“写生。”
“写生啊……”李青像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注意到楼下又有人上来了。
看清来人,她笑着招呼一声:“哟,你们一起出去的啊?”
林簌不作声,转身就走。
陈十三露出无奈苦笑,李青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痕迹,以及……脖子上的抓痕。
没错,她确实很八卦,但这种时候还是理智的选择闭嘴,因为这位的画风一看就是没聊好,都说恋爱中的小情侣自带屏蔽他人的屏障,她觉得吵架中的小情侣也有。
于是嘿嘿笑了几声,她转身回了自己阳台上的窝,进来之前顺手把门也给拉上了。
这种时候,她这个外人还是躲着点儿比较好。
有了这次不愉快的争吵,陈十三倒是识趣的没再去找林簌,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故意,他也交了长租的钱,特意选了林簌隔壁,这让李青更加好奇,怀疑这俩人是打算长期斗争的作势。
陈十三这一住下,林簌就无可避免的要跟他碰面,然而碰了面,权当看不见,两人在这一点上倒是非常默契。
第一天,林簌照样在凌晨六点出发,正要走下楼梯,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就看见不远处阳台上点了一盏小灯,暖黄的灯光。
她没看到坐在那里的人是谁,只看到了一双腿伸出来,上半身都被墙壁挡住了,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人是谁。
她以为对方又会像上次一样跟过来,但却没有,一直到她在山顶画到中午都没见第二人上来。
第二天,情况还是一样,陈十三依旧坐在阳台那边,这回她留了个心眼,快要走出民宿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阳台上的灯亮着,空无一人。
第三天,她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是方知远打来的电话。
他张口就问:“陈十三是不是来找你了?你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他?”
她的谎话张口就来:“没见过。”
方知远问:“你现在在哪儿?”
林簌没报地址,不答反问:“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三天前他辞职了,定位显示他现在人在吉安县,从那天开始你把定位解绑了,也不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了,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吉安县?”
他的语气有点急:“林簌,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这案子还没结束,你要做什么先跟我说声,别冲动听见没。”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簌的睡意差不多都没了,她坐起身,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腰后,脑袋靠在墙上,淡淡道:“谢谢方警官的关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你等会儿,所以你早知道他跟着你?”
“是啊。”
比你稍微早知道那么几天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