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本就重伤在身,此时被他这么一扑,硬生生从识海中拉回,当即一阵头晕目眩,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明含章见状,指尖飞出一点荧光,钻入他额心,提灯晃了一晃,眼前视线才勉强清晰起来。
榕生吓了一跳,急切道:“师父!你怎么了?!”
“无事,”提灯接过他抄的道经,勉力看了几眼,“好,拿回去收好吧。榕生,你回去书房乖乖念书,为师若不叫你,你便不要出来。”
“是。”榕生不敢不应,转身看见明含章与灵昭二人,笑着摆了摆手,便回转书房去了。
灵昭待他走远,才问道:“闻仁凛要你炼制法器,究竟是为了何用?”
提灯咳了咳:“你竟认出那道人的身份。”
这并不难,灵昭前世打上三仙台时,头一个站出来说要将她斩杀的人,便是闻仁凛。此人乃是白天苍的大弟子,向来以出手狠辣、性格高傲而闻名。
而真正让他为世人所知的是,他与虞清玥,曾结为道侣。
当初仙门内部还流传不少佳话,说这二人乃是珠联璧合。当初虞清玥请命镇守浮游山的时候,闻仁凛不同意,两人还因此闹过一段矛盾。那么至于他二人本是道侣,闻仁凛又为何要用虞清玥的身体来炼制法器,个中缘由便无从得知了。
或许情杀,或许利用。
提灯叹了口气:“他叫我炼制的,乃是一只玉简。此玉简可容纳无上灵力,对于修士的修行而言,大有裨益。”
“那与虞清玥又有何关系?”
“我将榕生的神魂性命寄托在榕树,从此,他的灵力便可与榕树根底的龙脉相连。”他闭上眼,“同样,虞清玥镇守浮游山地脉多年,体内灵气早已与地脉相通,得到她,便相当于将整座地脉收入囊中。”
灵昭点点头:“若是真正炼制成功,虞清玥必会被抽干灵气而死。可她现如今只是心神被封,想必是你炼制的过程中留手了。”
提灯不言,只摇了摇头。
明含章轻声道:“榕树。”
灵昭眉心微蹙,忽地反应过来,便听明含章道:“你想把虞清玥的心魂也寄托到树上,可是修为不足,无法同时控制这二人的心魂。因此,在同一时刻,虞清玥与榕生当中只能有一人是清醒状态。”
提灯低声笑道:“对,所以我斩掉虞清玥的魂魄,将另一半附着在她的佩剑上。这样虽有些麻烦,但这二人心魂都十分虚弱,我至少可以同时控制住了。”
如此一来,虞清玥虽修为大幅削弱,但至少神识不再长久被封,也不必整日昏睡。
“可谁曾想!谁曾想,我那个好徒弟孟随风,叛出师门不说,竟还抢走了那把剑!”提灯突然提高了声音,“他只道那是把好剑,却不动脑筋想一想,以他那点可怜的修为,又如何驾驭得了静影!”
灵昭算了算时间,孟随风逃出锁寒林之后,应当是直接将静影剑送到了平烟渡,而后才大肆虐杀修士并栽赃虞清玥的。
之后,封绝将静影剑驯服,并在平烟渡展开拍卖。那晚虞清玦取得佩剑之后,想必也是当即杀入了锁寒林,并与虞清玥交手。
这样一来,静影又再次回到虞清玥手中。
静影剑虽已易主,但上头毕竟封着虞清玥一半魂魄,被她取走也并非难事。
只是,孟随风在这锁寒林待了这许多年,又与虞清玥交过手,还能取走她的佩剑。而下山之后,他滥杀修士,又反过来栽赃虞清玥,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还是孟随风以为虞清玥与提灯同流合污,他栽赃虞清玥一方面是为了拉虞府下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泄私愤?
灵昭道:“你告知这些,仅仅是想揭露闻仁凛?”
提灯虚弱道:“否则,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目的?闻仁凛挟制于我,强迫我为他炼制法器,我不敢不从,可事成之后,他又过河拆桥,对我痛下杀手!若不是我装死逃过一劫,此刻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所以,你操控虞清玥的心魂,使得她心神大乱,状若疯癫,从而引起那剑上封印也得到召唤,自发飞回林中。这样一来,不管持剑之人是谁,都必须跟随来此。”灵昭思索道,“之后,你更是操控虞清玥本人出面对战,以吸引来人的目光。我想,自我们一入这林中,你便心有所感了吧,之后我们的一举一动,俱都在你掌握之中,最终目的,便是引我们来到此处,与你见面。”
“不错!”提灯哼笑道,“只不过我没猜到,来的人竟是你们。不过这也无妨,不管是谁,只要将闻仁凛的所作所为告知天下,我的目的便达到了。”
灵昭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计划得不错,可若是这当中出了岔子,根本无人来到你锁寒林,或者即便来此,也并不会帮你说出真相呢?”
“院主小瞧我了,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孤注一掷’这种东西从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提灯道,“若是此计不成,便另行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