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儿温婉含情,不时凝向身旁的蓟春婴。
可蓟春婴眼眸幽冷,一直紧盯宋忍冬。因此自作聪明的柳烟儿,遂启唇逼迫道:“宋公子,所谓帮人帮到底。如今你商队正缺人手,何不将这位姑娘好心收留,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蓟春婴双目斜飞,正要开口驳斥,却听宋忍冬爽朗应承:“既如此,便依柳小姐的。”
跪地的女郎瞬间面带喜色,麻利的拭泪。自述乃宁州人,姓陈小字窈娘。因新婚丈夫凉薄寒性,一朝卷走了他们陈家所有家产。
百般无奈,陈窈娘被迫随兄长北上寻人。哪知刚出城就遇到贼匪,好不容易到了云城,天大寒,兄长又不幸感染风寒。走投无路,才做出卖身葬兄的噱头来……
陈窈娘尚未讲完,柳烟儿即红着眼睛啜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陈窈娘。
“窈娘身世实在可怜,接下来就有劳宋公子了。”
救人的虽是宋忍冬,但众人纷纷称赞柳烟儿,言说若无她仗义执言,陈氏兄妹定流落街头。
蓟春婴不动声色的窥探,眼底藏着疏漠。
任凭周遭议论,宋忍冬把陈氏兄妹暂时托给抹奴,自个倒先行告辞。
“等等,我有事问你!”蓟春婴长腿轻迈,冲前方窈影呼唤。
“我去填饱肚子,你跟过来做什么?”宋忍冬不解地摇摇头。
秀颜风情灵动,蓟春婴一瞬怔在原地,心跳如惊雷。
平生四海游走,并非没见过绝色美人。可令他心动的,却这个一窍不通的木头!
“我也饿了!”他有些无赖。
宋忍冬周身疏漠地往前走,根本不愿搭理他,彼此暗生隔阂。
“这段时间,总觉得你闷闷不乐?”他嗓音低沉,俊颜不展。
本不欲回答,可宋忍冬耐不住他的逼问,只得随口敷衍:“快到目的地了,难免有压力,与你无关。”
“宋忍冬——”
仿佛窝着一肚子火,宋忍冬紧皱眉头:“你若想吵架,恕在下无能为力。面店到了,我要就餐。”
迷雾遮蔽,愁郁结心,蓟春婴强忍情绪跟了过去。
“冬郎,好久不见。”
沟壑满面的老板娘亲昵地拥着宋忍冬,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络。
“三娘,近来生意可好?”
三娘掩唇会笑,瞟了眼蓟春婴道:“一切安好,你们俩要吃什么?”
“呃,给我来老三样就成!”说着宋忍冬率先落了座。
惨遭忽视的蓟春婴,眼眸深邃,刻意坐在她身边。
“这位公子真是俊美,冬郎莫冷落了他。”三娘竭力压低声线,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宋忍冬急忙将她打断,连声催促:“三娘快去做饭,我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三娘环顾左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只点一份?”蓟春婴情绪涌出,神情傲然。
宋忍冬知道自己有些偏激,但眼下她骤生逆骨,不愿开口解释。
彼此僵持许久,三娘姗姗上菜,蓟春婴迈步离开。
“公子莫不是嫌弃小店,现下准备去哪儿?”
三娘及时阻拦,进退两难的蓟春婴,负弃再度归位。
饭菜俱全,他岿然不动的盯着香杂面,顿觉胸口微微刺痛。
宋忍冬莫名喘不过气,她瞳孔紧缩,主动言和:“香杂面得趁热吃。”
然而蓟春婴开始拿乔,双眼冷冷半眯,漆黑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耐心消耗殆尽,宋忍冬索性埋头吃面。
心烦意乱,汤热不察,一口下去软唇殷红。
“啊——”险些尖叫。
“你在发什么愣!”
蓟春婴垂着眉眼,长指不由分说地抚过她的嘴角,努力忽略对她的关注。
四肢百骸倏然僵硬,宋忍冬脸颊热辣滚烫。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冒失。”
她接过湿润的帕子,冷淡到:“多谢。”
味同嚼蜡的一顿,蓟春婴本欲结账,不料三娘耷拉着脸推拒:“当年幸亏冬郎出手相助,否则寡妇早教人欺负死了。区区一顿饭,我绝对不收钱。”
“开店做生意不容易,请您收下吧!”
三娘叹了口气,失神地望着蓟春婴:“现下公子与冬郎同行,劳你多多照顾她。等你们下次来,我一定收。”
“也罢!”
蓟春婴拗不过对方,转念想要追问些什么。哪知宋忍冬翩然而至,他不得不噤声。
“明日伙计来送东西,三娘千万替大郎收好。”
听到这话,三娘也不客气,喜笑颜开的抚掌:“大郎前段时间还嚷着要寻你,如今知道你路过云城,他回来定埋怨我知情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