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竟则头脑清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全然不在乎眼前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告诉皇上,也不在乎两人之间的阶级等级,赵无名此刻方觉得这少年胸有沟壑,极聪明放肆,心思澄澈,也够自由潇洒。
赵无名对他起了一点兴趣,道:“那梁公子觉得呢?”
是教育,刘湘玉默默道。
“自然是缺乏教育,思想觉悟高了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岂不是很容易被左右,不过这点很难,有钱的人自然不缺好的老师,穷苦的人又没机会接触到这些。”
刘湘玉眼睛一亮,直愣愣的盯着他,简直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是以,有钱的越来越有钱,没钱的越来越没钱,这事啊,想想就算了,若百姓们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其实也就不好控制了,我爹就常说,有脾气的读书人最难缠。”
梁竟则直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可他也清楚的看到了现实,与刘湘玉最大的不同便是不去管,不去问。
赵无名若有所思。
“我们也算朋友了,你们可不许告诉皇上啊!”梁竟则忽的补充道。
赵无名:……
梁竟则扯了会闲话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上,道:“最奇怪的一点是他脸上的面具就跟长在脸上的一样,根本拿不下来。”
“并且脸谱的边缘处还有不易被察觉的血迹,我猜应该是他死后不久被人烫伤脸,之后利用皮肉溃烂,再使脸谱深陷于死者肌肤自然晾干,处理好后又小心擦拭了面具上的痕迹。”
“我奇怪的是,为何这尸体不腐不臭。”
“我也疑惑,所以有人说这是悬案!还有说是脸谱上有怨气,各种各样的,小爷我权当他们放屁了!”梁竟则兴奋道:“若我将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我爹就再也不能瞧不起我了!说不定传到皇上那,还会封我为大祈第一仵作呢!”
赵无名看他一眼,并不发表意见。
“你为什么想来当仵作了?”
梁竟则仔细想了想,道:“没什么原因,就是喜欢,可我一说要当仵作我爹就揍我,他想让我考取功名。”
梁丰其实想的也不错,自古以来仵作大抵是殓尸送葬、鬻棺屠宰之家,其后代是禁绝参加科举考试的,因此成为不少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
像梁竟则这样的官宦之子,此举确实是够离经叛道的了。
“那你爹怕不要被气疯。”
刘湘玉总觉得这面具哪里有些奇怪,她伸手去摸那面具,用力拽了拽,尸身都晃了两下,可这脸谱却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
剩下的几具尸体皆是如此,路好是溺水而亡,秦仪信则是因为纵欲过度,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外界因素,甚至诡异的是,除了管家的尸体,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了一种类似享受的表情。
“路大人的身上怎么黑黢黢的?”
“啊,对!我忘了说了,陆大人喜好字画,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庭院中写字作画,因为经常在池子里洗毛笔砚台之类的,久而久之那池水便被墨染成黑的了。”
梁竟则顿了顿,又道:“但是陆大人性格孤僻,除了一些必要来往几乎不跟人交流,也不喜欢有人去他府上做客,我爹倒是去过,也不知道这墨水染池一事是不是假的,不过若是跌落墨水池塘,浸泡了一个晚上才被人发现的话,那这身上的痕迹就是这么来得了。”
溺水死亡通常三到七天尸体才会上浮,且不说这池水清澈见底都不一定被人发现,更何况是这池水成了墨色,是怎么被发现的?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梁竟则道:“听说是下人发现的,陆大人的一只鞋掉在了岸上。”
如此,好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这份记录是你用来糊弄人的吧。”刘湘玉玩笑道,将那几张纸退给了梁竟则。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是跟着来了嘛,就是嫌字多费劲。”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了,咱们从这尸体上找不出什么东西了,我都翻来覆去看了八百遍了,头皮里,指甲缝里,甚至连最最隐秘的地方都看了,干干净净的。”梁竟则说着指了指那最隐秘的地方让刘湘玉去看。
刘湘玉被吓得连忙躲开了眼神,心道:抱歉,查案需要,绝无亵渎之意。
“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赵无名突然察觉出了什么,好笑道:“这有什么,都是尸体,更何况,你又不是女子怎得扭扭捏捏的。”
刘湘玉干笑几声,略显尴尬。
“还有啊,我发现管家和这三人不一样,你们看,就他没戴着脸谱,还有,他不是当官的。”
这是梁竟则能看到的最表面的东西,不过他说的也确实不错。
从尸体上得到的信息虽说有限,却也不是完全不够用,刘湘玉心想着那几张脸谱的奇怪之处,却一直找不到思绪。
只可惜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够先进,不能用解剖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