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十二年,郑鸾崩逝一个月后,其母家豫国公府依旧沉浸于悲伤中,不仅仅是皇后逝世,豫国公已然垂垂老矣,又遭爱女离世,自此卧病不起。
豫国公本就是不惑之年得一子一女,爱女已去,儿子又将奔赴战场,唯一的孙儿又身患重病。
整个豫国公府在外人眼中,即将成为过往云烟,纵然太子仍在,但东宫年幼,皇帝正值壮年,一切无常。
曾经门庭若市的豫国公府,如今已无人问津。
老公爷青丝白尽,脸色如枯槁般,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郑烨即将启程远赴西域边关,临行前,他身穿铁甲来到父亲病榻前,看着此刻的父亲,想着今日一别,大概会成为永别,顿时悲从中来:“父亲,孩儿要走了。”他凑到父亲耳边一字一字皆是不舍,尾音些许颤抖。
老公爷闻言缓缓睁开眼,直视屋顶,虚弱地说:“此次……你要多加小心,不可久战,天灾之下……一切应当万分上心。
郑烨眼眸中泪光点点,哽咽道:“孩儿明白,父亲,您一定要养好身体,等我凯旋。”
老公爷无力点点头,最后叮嘱:“吾儿……无论前途如何,永远不要忘记你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孩儿知晓,”郑烨说。
“行了,去吧,再让郑煊来见我,”老公爷说。
郑烨将心中千言万语变作一句是,对父亲做最后一拜,怀着悲伤难过与保家卫国的满腔热忱走出门。
不久,郑煊进门,快步走到榻前,问:“公爷,属下来了。”
老公爷耳畔似乎涌来几声女人的哭声,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逡儿的病怎么样了?”
闻言,郑煊不知如何作答,偷偷看了看老公爷,低头道:“还是老样子,只怕……”
“只怕不知我们爷孙俩谁走前头,对吗?”老公爷未等郑煊说完,道。
郑煊惶恐地说:“属下该死,怎么会是那个意思,您二位会长命富贵的,一定。”
“你向来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我们的身体你知道的,”老公爷想起了刚过世的女儿,心中一疼,“那女人过得怎么样?孩子又如何?”
郑煊一听,老公爷指的是何人了然于心,但还是犹豫着,问:“眼下小少爷还在,若少夫人知晓……公爷又那般疼爱小少爷,怎么会忍心?”:
“如果我走在他前头,届时我儿未归,文琤估计不省人事,偌大的国公府怎么办?”老公爷的语气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我要先考虑的是郑氏一族,豫国公府,如果有人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我这个被黄土埋起来的老头!”
郑煊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公爷莫再如此。”
郑煊火急火燎,召集人手,快马离开国公府,出城南下。
郑煊着急出门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东院,郑烨妻子文琤听闻,立刻命人去打听究竟何事,下人回话,只说去接个什么人。
没日没夜照看儿子的她,神情憔悴,眼下的乌青惹人注目,一听去接人,看了儿子一眼,差点晕过去,她对贴身丫鬟琴儿说:“我的逡儿这么的可怜,明明还好好的在这儿,怎能让一个连庶子都称不上的东西登堂入室,父亲好狠的心。”语气里满是气愤。
文琤正打算去质问老公爷,郑逡的病情却突然加重,赶忙叫来郎中。郎中未到,在几声剧烈的咳嗽后,七岁的郑逡在母亲怀里咽了气。
“我的孩子!我儿!”文琤紧紧抱着郑逡,哭声撕心裂肺,巨大的悲伤换不回活着的的儿子。
老公爷听到孙儿去世的消息,泪水划过脸颊。
东院充斥着哭泣声,死亡又一次降临在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