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坐在阳台的木凳上,前面端放着一杯月季花茶,熟悉的花香,是她喝惯的味道,望着底下的万家灯火,凌澈只觉得心内空无一物,毫无波动。
身后陡然传来吉井的声音“澈小姐,都收拾好了,就放在这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有个什么包袱放在凌澈桌上。
凌澈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句回复,就像往常一样,重复的事,重复的人,重复的话,好似没有任何改变,唯一多的,也就是凌澈要求准备的这个包袱了。
不知怎地,凌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吉井,她和往常一样,正恭敬等着她每次回复后,才会离开,吉井低眉垂眼,周身逆光站在她身侧几步远的地方,整个人如被光笼罩了一般,泛起柔柔光晕。
不知想到了什么,凌澈歪了歪头,开口问“吉井,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女儿,是叫菜月吗?”
吉井一愣,实在惊讶,澈小姐性子淡漠,很少见她会主动去关注什么,这两年照顾她,她看着,便是整个木叶,她会放在心上的相交人,也不会超过二十个,这般忽然问她和她的女儿,实在是...不像澈小姐的性子为人。
但她到底本性柔善温婉,虽不解倒也轻声的回复“是的,澈小姐,我有个女儿,名字正是叫做菜月,您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嗯,没什么,就是,她,我是说你的女儿,你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外面做活,她自己独自一人在家,会觉得孤单么?”
吉井抬眸,见凌澈正侧身坐着,头微微的看着自己的方向,又似透过自己看向天空一般,眼里倒映的光芒深远迷茫,但被月光透过,细看却无比的纯粹和璀璨,月光的洒在她的身上,犹如给她渡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衬着她如瀑的黑长直发垂在身后,简直就和夜月下的露荷般,孑然独立,却雅趣凝清,只是形单影只的让人觉得心软,哎,吉井心内一叹。
在未嫁入木叶之前,她也是在大贵族的御前夫人跟前服侍的人,吉井自问自己虽不擅长揣摩人的心思,像有的人那样甚至能做到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最起码的闻言解意她自信自己还是可以的。
斟酌着用词,吉井微笑着柔声回着这个此刻让她心生怜意的女孩“这个呢,我没有问过菜月,却是不知,想来也是有的吧!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哪能事事尽如人意呢!我想菜月是能理解我的,因为我们母女的心是在一处的啊,心在一处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便会产生幸福的场景,幸福的场景多了,孤单就少了,便是真的感觉到孤单,想起幸福的回忆,多少也能冲淡那份孤单的吧,这样心就能得到慰藉了,我想,我以后都会尽我的全力,多制造我们的幸福,让菜月感觉孤单的时候,能更多的想到的是我们幸福的回忆。”
凌澈深深的看了眼吉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到底没说出来,只挥了挥手,示意吉井可以走了。
关门声,穿过公寓的不大的厅堂,吱呀,碰,就彻底的关上了。接着便是一室的寂静。
凌澈凝神看着满室的光辉,目光迷茫,这是吉井走前特意打开的,显然是顾虑着她一个人在公寓,这般满室的辉光,在外面人的看来,她这里和外面那万家灯火,该是一样的吧。
只是,抖落宽大的袖笼,凌澈将一直在袖笼中紧握的手掌摊开,那里一把漆黑的三叉刃兵正静静的躺在手心,她笑了,怎么能是一样的呢,明明就不一样。
黑色的铁质刃兵,两掌长短,三叉分隔,形似凌家的凤翅鎏金镋。这是那次和大哥的墨玉一起过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奇怪的刃兵会和大哥的墨玉一起过来的,她研究了很久,只知道上面刻画着很多时空间的符印,也许是某种坐标和大哥找到她送墨玉过来的工具吧,她不知道这些时空间的符印是否能带她回家,但她看着这把刃兵会觉得安心。
笑着笑着,凌澈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又长长的吐了出去,心内慢慢恢复平静。
凌澈抬目远望,星河璀璨,天地辽阔深远,万家灯火热闹繁华,这些不属于她,整个世界于她,不过是异界,她只有一个人,也只是一个人。
她不后悔因为救二哥而流落到这个异界,因为如果当时没有推那一把,也许现在有这样境遇的就是二哥了,血脉亲人,她的本能就是心意,顺应自己的心意,她不觉得有任何的怨怼。
她也不怪水门选择不再继续承诺,因为从一开始,因水门的时空间天赋,而与之相交,并自作主张定下这个约定的就是自己,水门开始就不清楚,这个承诺背后要承担面对的是什么,而后懂得了,又因为从小的情分所绑,而一直在默默的努力配合,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个,已经足够了,现在,他有了自己的选择,身为既得利益者,即便水门的这个选择,于她,不利,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没有什么资格理所当然的要求水门,必须为了她,按照那份不公平的约定去继续执行遵守,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她尊重水门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