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有点失望吧,或许也不仅仅是失望,很复杂,她说不清。
她从来都知道,回天虞,这个她的梦想,让她必然是个只能孤身前行的人,所以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和这个世界的交集,她想,只要她不去主动与这个世界打交道,那么当她回天虞那天,她就能孤身而来,孑然而去,不伤人,也不伤己。
只是水门的出现,让她觉得或许可以有那么一个人,他可以托付生死,他可以让自己给出最大的信任,他理解她,他们是知己,是和曾经在书上学过伯牙子期般,高山流水的知己,他,懂她。
她一直都有想像那样的一副画面,有那么一天,在未来的某一天,或天光明亮,百花争艳,或夜色如水,暗香浮动,他笑着打开时空间的通道,她笑着踏进那个通道,也许她会有不舍,也许他也会有不舍,但他们不过释然一笑,她回到天虞,他继续在忍界。在那一天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们会隔着时空之海,互相怀念,但她会在天虞祝福他在忍界,继续他的梦想,他也会在偶尔前行的道路上,想起她这个儿时的伙伴。
但那天,水门说,他不想继续那个承诺,他不想送自己回天虞,他希望她能留下,为他留下,因为他喜欢上了她,他爱她,他不想她离开。
喜欢?爱?是富岳和美琴那样,还是绳树玖辛奈那样,结婚生子?如果是这样,她想她无法回应他的喜欢和爱,更无法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放弃回天虞。
看着对面水门眼中的郑重和渴求,她不理解,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解脱,或许是一直背负着那个对水门不公平的约定,她也未必就那么心安理得,也或许她的心里也一直在等这一天,等水门说出不想再继续这个承诺,虽然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
她知道,只要水门说出来不再继续,那么就是她要和水门告别的时候到了,她是必然要回天虞的,即便到此刻她的心意也未曾动摇。
那么对于水门,还有他的那份喜欢,便只能辜负了。
水门重新也搬回隔壁,她是知道的,水门一直以为她是生他的气,就像以前他们两人的吵闹一样,只要有人先退一步,就依然能和好恢复原样,他这些天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告知自己,他可以退让,他会退让,但只有她知道,这次他们不会再和好了,因为这次,他们之间不可调和,退无可退。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之间因约定和承诺而走在一起成为同行人,承诺破碎,约定不在,分道扬镳便是应有之义,意志相左的两人,终会越走越远的,这是必然,既然分离是最终的结果,那么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做什么和好呢。
搬回公寓是她的第一个决定,注定要独身前行,那就不要再奢望有温存,她从来也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天虞,这是她的第二个决定,虽然大哥传话让她等候,但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决定依靠自己这近十年的研究,先试试。
凌澈再次抬头看了眼天空璀璨的星河,手里的刃具捏的紧紧的,没什么可怕的,试验失败,最多她再被流放一次,异界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是她回天虞必须付出的代价的话,所有一切都已经想清楚了,所有一切也都准备好了,那么,就不必犹豫了。
转头看向隔壁公寓的窗子,里面透出的白亮的光,窗前影绰,她知道水门必是在那的。
恍惚中,凌澈记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夕阳和煦,红霞漫天,晚风习习,她砸了他的窗子,他追过来,逆着光站在阳台的栏杆上,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笑着说“原来是你!”
是啊,是我,一直以来任性的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原来从见面那天就开始了,罢了,就让我再任性这最后一次了,这次,我就不说对不起了!
“水门,我就不说再见了”凌澈扬起最灿烂的微笑看着窗口,人影慢慢变的虚化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