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寒冬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过去,按着时间来算的话,少说还要再来个把月。
织吾看着门前凹下去的雪印子,方才曾挽云就是将血吐在了那儿,夫妇二人甚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
见她面色说不上好,钟阿四忙用自己的衣摆将带血的雪兜走了。
夫妇二人进了房之后,织吾扣紧在门框上的手才稍稍松了下来。
这时,白虎从屋后踱步而来,织吾一眼便能看得出它与以往不同,正欲开口喊它,却见它停在夫妇二人那间房门外,目光炯炯,全身绷紧,那姿态像是只要房门一打开,它便会纵身而上。
顿时,她心里的不安更是浓重。
不知自己因一时留了那对夫妇是好是坏。
“吱呀”
钟阿四和煦笑着走了出来,却猛然看到门口的白虎被吓得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拿着的油纸布掉在地上,里面包着的东西也滚落了出来。
有一块滴溜滚到了织吾不远处,她低下眸子去看。
一颗蝶酥豆。
这种小食自荆州而出,那年织三跟着阿父去荆州替人解梦,回来便是带了一盒给织吾。
那时,织三绘声绘色给她描述荆州的湖光山色,还说......在荆州遇到了一位长相品性巨佳的公子。
织吾不动声色抬眸看向被白虎吓尿了的男人。
地上湿漉漉一片,不甚雅观。她转过头轻咳一声,轻声唤白虎:“回来吧,阿绒。”
白虎听见她的声音,止住了往前的步伐,但双目仍盯着钟阿四,见到他被吓得上哭吓尿的才收起了架势,步态优雅走到了织吾身侧站着。
听到她唤兽王为“阿绒”,这种柔软的名字,可真一点儿也不搭。他悄悄侧过头去打量那一人一兽。
黑衣女子身旁站着威风凛凛的白虎,风过浮动女子鬓边的银丝随意飘搭在肩上。
白虎自然地转过头迎上他的视线,他忙收回目光。
兴许是吸了风,她咳嗽了数声,阿绒抬起前掌轻轻搭在了织吾脚上。
“我没事,走吧。”
女子带着白虎回了房,留了一地的蝶酥豆,和狼狈至极的他。
静待好一会儿,听见身后的动静,钟阿四复又轻展着笑站了起来,挺直的腰背和举止仪态,与刚才判若两人。
“挽云,我到底没找错地方。”
背篓里的女子声音凄凉:“要不算了,她看上去不是坏人。”
钟阿四眸色一变,恶狠狠道:“那些人不想要我们好活,那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片刻后,曾挽云长叹一口气。
回了房的织吾心神不宁,点燃了莲花灯也没有对入睡起到多少作用,愣是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
这一睡,竟做了个噩梦。
梦里依旧是回到了皖南。
皖南的秋天很迷人,丹桂飘香,绚烂而富有诗意。
她和一人走在红墙瓦黛下,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梦里直觉二人很是相熟。
七拐八绕的,终于走到了“织宅”,她笑着和那人说:“我到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南吕他们又要说你啦。”
那人颔首,仍是目送着她蹦蹦跳跳进了宅子。
画面一转,她回到了阁楼。奇怪的是,今日是朔日本不该进阁楼的,可看着她的模样倒是自然,上了三楼熟悉的窝在一角翻看着那本落了灰的《妄闻略谈》。
翻了几页,还自言自语道:“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奇事,人怎么会化作鸟呢?若真能化作鸟,是不是就可以飞了?”
她的话语天真浪漫,没有一丝对奇谈怪闻害怕的意思。
倏地,她觉得有些困倦,一眨眼便抱着膝睡着了。
而彼时,屋外火光熏天,哭喊声四起,不一会儿便听见柱子倒塌的声音。
“九姑娘!九姑娘!你快醒醒。”
一道虚弱的女声叫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睁眼,书中所画的“子规”站在跟前,似女又似鸟,夹杂在中间的模样让人看着好生难受。
“外面走水了,我带你出去。”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窗,果然真的走水了。她站得高,四处张望才寻到了阿父和娘亲,阿父搀着娘亲走得一摇一晃,素色的袍子上沾满了血。
他们身后,囫囵地看不清到底是烧焦了的躯体还是一截截的木桩。
“为何他们不逃出去呢?还有,我怎么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逃不出去呀。”子规歪着头一脸天真看着她,随即阴恻恻笑了起来,“你也逃不出去呀,牢笼怎会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啊?。”
她瞪大了眼用力推开子规,触手滑腻,沾得自己一手腥臭的黏液,来不及耽搁,她忙转身朝楼下跑去,打开了阁楼的大门,出去却又等同于进去。
另一座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