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
如此往复。
与此同时,她的听觉突然恢复了。娘亲肝肠寸断的哭声充斥耳边,一声声叫喊,由一开始的焦急心疼,到后面的发狠咒骂。
骂些什么听不太清。
子规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看她,“世人都说,你会织梦解惑,我正好有一惑,你可会解?”
“不会!”
“噢?”
“祖上有训,凡邪祟奸恶者,不触不救。”
子规转身飞旋而下,抬手勾住她的发丝,“好吧。不救就不救,那你就陪陪我,免得我孤单。”
织吾气急败坏,将能拿到的东西全数砸向了子规。
可愈发这样,她笑得就愈发猖狂。
子规突然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窗边,她顺着骨瘦嶙峋、覆着青白鳞片的手指看去,全是被烧得姿势各异的尸体。
子规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喃:“全死了,因为你不替我织梦解惑,所以他们也无法得救了。”
织吾颤抖得厉害,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不慎滴落在子规手背上,“刺啦”一声,痛得她缩回手,不可置信地看向织吾。
随即,背过手从脊椎出抽出一节骨头,仅有小指粗细,她盯着织吾略有所思,尔后便捏着那节细骨朝着织吾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冷肃男声传来。
“小九让开。”
闻言,她急忙侧过身子,躲过了身前凌厉的剑势,更躲过了身后的毒害。
青染剑撞击到细骨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可那骨头竟然完好无损。
窗外跳进一人,一手拉住织吾藏于身后,一手拿回青染。
是白日送她回来的那人。
子规见状,眯起眼睛,恨恨道:“又是你!”
那人语调平淡,随意道:“这么怕,那下次就不是我好了。”
话音一落,他手腕翻转,带着浑厚内力磅礴而出,子规被震飞撞到后面的书架上掉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青染调转方向,直直插向了她的心脏。
子规临死之际,却仍旧不死心将手中细骨朝织吾投出,眼见着以无可抵挡的趋势马上要穿进她的眼睛里时,她猛地闭上眼,大喊了一声:“夷则!”
*
旁人说十二津的人脚程极快,却不知道那是他们习惯了风雨兼程的赶路。
毕竟杀人的买卖,早一刻便更安全一刻。
夜色沉沉,距离蜀地还有十里的山道上有人猛然从梦中醒来,额间冷汗涔涔,一阵寒风袭过顿时清醒。
此时是南吕值夜,伴随着树上动静,看到翻身跃下的夷则脸色异常,眸光都有些涣散,便开口调戏道:“该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吧,哼,独吃独生疮吧,让你给我看看那卷画还偏不给。”
他对那神秘兮兮的画卷依旧耿耿于怀,大抵人都是如此,越是不给看的越想看。
夷则坐到他身边,脑中回想过刚才的梦境,心中仍生出恶寒。他没有睡多久,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乎是刚一闭眼便听见有人喊他,一眨眼自己便站在了织宅门口。
火焰熏天,哀嚎声遍野。这一场大火让硕大的府邸转眼变成了炼狱。
他闯了数次,仍旧闯不进去。看似寻常不过的大门仿佛是牢笼铁狱,突然他只觉心慌,那感觉过分真实,仅凭着感觉提气而起,看见隐在织宅最后方的一处阁楼庄严神秘,似乎笼罩在一层云雾中。
但他就是确信自己该去那儿。
果然,甫一靠近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惧意,寻着声音而去,看见小姑娘煞白着脸,强忍着眼眶的泪看向宅院远处。
他凌空一路而来,自是知道宅院是何情形。
突地看见她身后站在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人,生出一股又惊又心疼之感,聚力于右手,将手中的剑朝着她使去。
那人是死了,可他还未及说半句话便猛然从梦里醒来。
说不上的怪异和心有余悸,梦里的场景过分真实。
一口烈酒下肚,他长吁一口气,“南吕,你会做梦吗?”
“废话!怎么你做了春梦?怎么这般表情?”
夷则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云层厚重,明日不会是晴天。
“差不多走了,明日若是下了雨,泥泞路有多难走不必我说。”
南吕在身后大骂了一声,“你是人不是啊!老子还没休息够!”
可夷则已经高坐马上,睨了他一眼:“除非,你想再天南地北找太簇。”
他瘪瘪嘴,垮丧着脸跟上。
一路走,夷则一路算着距离伯都还需的时日。眼下进了蜀道,可是若明日真下了雨,那便还需三日。
不知觉的他拉紧了缰绳,马蹄飞驰得更快了些,而身后南吕的骂声忽大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