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声音颤颤巍巍,音量越来越小,夷则不耐烦地将剑重重放在桌上,吓得小二腿软跌坐在地上,一边眼珠提防着四周,一边壮着胆子提高声量。
织吾生就娇弱,这一趟着实累,但即便如此也没能睡着,哪怕破晓已经够安静的了。这城中诡异的气息扰得她心慌,从前她只道自己胆小,可没想到竟连未见未闻的感觉都能让自己生出些许恐惧。
静了下来后,她发现自己的听力变得极好,就连楼下夷则放茶杯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更不用说小二的叙述了。
越听到后,她越觉得手心冒汗,心想:这一趟浑水怕是蹚定了。
正如织吾所料,楼下小二惊呼,“不可!客官不知,一旦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此话何意?”
“小的也不知,但这半年没有人出去。之前有不少人因为害怕想着出城避难,可是没出去几天,自己就又回来了,还说是城外只有一条道,出去五里地便又是曜月县城的门,就像是鬼打墙,尔后也是无一例外出现在了城西北的那个村子!”
说到后面,小二的声音很小,“坊间都传,是我们太守老爷招的那个小妾不干净,一身狐媚子的骚味儿,是狐狸精附身带着邪祟进了我们城,要吸食我们的阳寿!”
南吕双眼透着光,心里却是有些欣喜,他不信鬼神,但这等奇闻诡事却最是喜欢。夷则踢了他一脚,抬眸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
“你先前说,在我们之前还有一伙人进过城?他们今下何在?”
小二摇了摇头,又面露困难点了点头,“那一家三口,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就好像突然在客栈消失了一样。”
恰巧了,他口中的那一家三口就是住在这家客栈。
织吾依着小二说的,脑中逐步显现出一家三口的模样,男子温文儒雅,妻子有些虚弱但很是娇媚,还有一个模糊的小男孩。
他们住进店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要了饭菜送到房中,但有一日不同,妻子独自一人在厅堂中用膳,其夫寻来问及儿子,妻子说:儿子与掌柜家小孩在后院玩。
当时他就在一旁收拾残羹,正要笑着解释他们掌柜家没有小孩,却在刚抬头之际就看到女子对着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也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也只是说那几晚窗外鸟声扰人,导致他睡的不好。
后来,他就没有见过那家人了。
听得出小二都快哭了,织吾觉得浑身寒颤,即便太簇夫妻二人已经死在她手下了,可那夜的惧意还是能清晰再次袭来。
她心想:一定要走,赶紧走!
思及此就立马起身,罩上氅衣,两只手紧扣在内。
破晓闻声隔着屏风问:“姑娘可是起了?”
“嗯,我有点事想找夷则,你陪我一起下去,可好?”
夷则听见楼上响动,起身过去,刚踏上一节台阶,便看见她紧跟在破晓身后,一脸平静,但夷则还是看得出她在害怕。
破晓行过一礼,便让出了身,身后的人连忙小跑到夷则身侧,糯着身道:“夷则,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夷则挑眉,她这语气倒是少见。
门窗微掩,加之起先便让小二在她屋里放了热炉,此时倒是热意融融。
可织吾依旧将那件氅衣拢得很紧,过长的衣摆也被她堆抱在腿上,双手紧紧抓着,无声暴露出她的不安。
见状,夷则将她的手拉了出来,倒了杯热茶塞进去,“别怕,我在。”
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极力掩藏的情绪瞬时荡漾开来,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意:“你应该知晓了吧?那一家三口就是太簇他们。”
夷则颔首,“所以你担心城中瘟疫是因为子规?”
其实她并不能确定,书上言及子规的内容并不多,仅寥寥数语,并未说给子规是否会带来瘟疫。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别的问题导致,不可能只是因为瘟疫。
“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杯中热气升腾,可她的手依旧寒凉,“我们明日能顺利出城吗?”
“小九,你信我吗?”
他依旧称她为小九,再不提织姓,如了她的愿不再喊她原名,却也没有如愿喊她为那个令人讨厌的名字,寒婆。
纵使她就是以这个名字告诉南吕、破晓的,但那二人心领神会,跟着夷则一起喊她为:小九。
也罢,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不必较真,更何况那人说过没人可以改她的名,她忤逆不得。
“信。”正如他曾经信她那般。
夷则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是他并不常笑。
“那你今夜好好睡觉,我就在旁边那间房,有事你就喊我。”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视线所及处愈发黑沉,明明从窗子往外抬头看,便能看见那轮亘古不变的月,可似乎他们是被一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