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言辞咄咄,搅得织吾心绪烦乱。
她正要转过头去尝试再次喊夷则,余光从男子扫过时顿了顿,瞬即她紧绷着的肩膀松懈了下来,手中的莲花灯也收了回去。身子微微朝前倾,清晰问道:“真的不愿?”
她神色变得太快,一下子让男子有些无措,支支吾吾却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见到此,织吾更是放松,甚至抬起一只手支着下巴,语气里全是笑意:“那我要走了,你照顾他们吧。”
“你要去哪里?”
夷则有些不悦,他们如今身陷危险,她还想自己一个人走!
织吾扭过头,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只是站起身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凑近了青衣男子左看右看。
夷则只觉得怀里顿时空落,冷风瞬间就钻了进来,这滋味真是难受。再看她的动作,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即便知道她靠近的是女子,也没法完全抵消心里的膈应。
“还不取下来。”
他的不悦径直越过织吾,全部推到了破晓身上,破晓应声,抬手就要去揭下脸上的面具。
却被织吾拦住,刚才瞥见“青衣男子”没有喉结时,她就觉得奇怪,细想之后才发现这人就是破晓扮的。
不得不说,除了这一处破绽外,倒是真的惟妙惟肖了。当顶着一张男子脸,出来的声音却是破晓温婉的声音时,织吾顿时觉得可太有趣了。
“我可以看看吗?”
得到了破晓的应允后,她直接上手扳着破晓的脸好一番研究,嘴里连连发出叹词。
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巨响。
夷则嘴角挑起,心想这一招算是用对了,“喜欢?喜欢的话,可以让她教你。”
织吾连忙点头,“喜欢。若是能画上喉结就好了,这样就更难识破,可是我的声音能做到像你那样吗?”
她的手细细小小一只,搭在破晓手上倒引得破晓一颤。
破晓不着痕迹搭上她的脉,看着已经康健了的人怎会如此寒凉,更何况她还一直在喝热茶,这份寒凉还不同寻常。
她的脉搏依旧极其微弱,还从没见过这种脉象的人还能像织吾这般。
“姑娘不必担忧,易容并非只可以变为异性,还可以变化年龄,但姑娘若想扮作男性也是可以的,短期内可能是有些困难,但是我会教你,假以时日定是可以。”
“好,那你教教我。”
破晓的易容术算是她的立身之本,在十二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她的□□做得精致,手感和真皮无异,短暂过水也不会脱落。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推到织吾面前,打开盖子,一张老妪的脸端正摆在里面。
“大人昨日便让我为您做好了一张,曜月城情况特殊,材料也不好寻,所以这张面具姑娘不可濯水,佩戴时间也不可超四个时辰。待我们出了城,我再为姑娘重新做几张好的,这样您上路也方便。”
破晓真是把话说到了织吾心坎里,她个子娇小,若是扮作男子不免会引起怀疑,但扮作老妪配上她满头白发,定是更为融洽。
夷则从盒子里拿过那张面具,说:“天快亮了,第一次易容就由我来帮你。破晓去把南吕弄醒,不要坏事。”
织吾皱眉,显然有一些不信任他的手法,想说:你怕是没有破晓厉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易容术都是我教的!”
织吾惊愕地看他,“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她从没细想过夷则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他很厉害。
他哼笑一声,并未说话,手上的动作很是轻缓。
*
南国的冬天湿冷更重,南吕搓着手咂嘴,“太冷了!我手都是冻僵的,你呢?小九。”
织吾掀开帘子,极为自然地回了一句:“没有,我的热乎着呢。”
她说这话完全没有什么思考,更是枉顾事实。夷则跟在她身后出来,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她垂在两侧的手。
曜月县不大,他们住的小客栈居东,要去到西北角也只需过三条街便到了。沿街的路两侧不时有摆过摊的痕迹,有些甚至连出摊车都还没推走,往日里的县城定是车水马龙。
可眼下确实一片凋瑟。即便看见零星路人,也无一例外都是低着头步履匆忙。
行过太守府衙,门口两只红灯笼随风摇曳,透过禁闭着的大门丝毫听不到里面的丝竹笙箫。大门两侧倒是摆放着寻常官衙会设的两尊石雕,只是左侧的石雕脚染着红色,像是给雄狮穿上了一只红绣鞋。
织吾走到它旁边时,浑身觉得不舒服,转眼看着那只雄狮脚,不由自主伸出手。
“别碰。”
夷则眼疾手快,将她拉到左边,“那是人血。”
他垂眸看了眼,这血迹深红,表面一层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