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编的。书里都说,人死后就归幽都管了,可我没有见过,兴许它见过呢,所以我就想借它之手,试试看呗。”
她抬起下颌指了指前面地上摆着的莲花灯,烧了这么多次,那个灯芯是丝毫没有变化。
这一夜,她听了很多夷则的故事,自己也不吝啬,分享了一些她的事。
关于莲花灯。
“这盏灯是我出生时,娘亲就给我的,她说她也不知道是谁放到她枕边,只是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该是我的。
你知道的吧,织家人燃香的习惯,族里也有人用过莲花香,所以旁人根本没在意过。
可后来,我才发现它的不寻常。
我好它就好,我病它也病。那年我贪玩,掉到了宛溪河里,一连病了一个多月,那一个月里它就是点不燃,触手都有一股凉湿意。
所以,你才看不到它纵使被我用了这么多次,灯芯依旧那样。因为我活着,它就活着。”
难怪。
他认识织吾有一段时间了,自认识人有一手,当然提前就想过这小姑娘背后故事的不平凡。
也随她一起见过一些超出往常认知的事了。
可当真的听见的时候,还是难免惊讶。
“那若是莲花灯出事,你会?”
织吾静静看了莲花灯半晌,才缓缓道出口:“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只是猜测我和它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吧。”
她浅浅笑着的模样,让夷则又想起数月前大雪天的湖边,小姑娘一脸了无生意的模样。
他很烦这样的不由自主,那个画面像是刻在了他脑海里一样。
“我有个问题。”
织吾回过头看他。
“你……现在不想死了,是吧?”
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片刻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段时间可能太忙了,倒还真没有细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
天边泛起了白,魂魄们一个一个消失在眼前,凌晨的山林寒意甚浓,她拉下兜帽,不慎将发簪挂掉了。
瞬间满头银发披洒在肩上,有一缕轻柔地搭在了夷则手臂上,透着光,有一丝圣洁之感。
夷则轻叹一声,不愿意再和她继续聊这个让他觉得沉重的话题,起身将她拉起,两人并肩走回驿站。
*
远远地,南吕就看见了从山林小道上走出来的两个人。
他暗骂一声,迎了上去。
“怎么了?”
“怎么了?还怎么了?你们去哪里了,居然都不喊我!”
夷则懒洋洋轻抬眼皮并不说话。
“他陪我去处理那个坛子了。”
闻言,南吕收起了不满的表情,轻声喃喃“饶你们一马!”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苍舒影川是有多折腾!”
织吾挑眉看了看驿站,顿时来了兴趣。
原以为夷则态度明确,定也能让苍舒影川收起心思。
可不成想,竟愈演愈烈了。
她连夜将一众随从赶走,说是兴师动众地容易引起人注意,如今既然有十二津两大高手在,定然能安全抵达黄帝陵的。
随从被她折磨得够呛,突然听到这话简直如获新生,没有过多犹豫,当夜便拔寨起营走了。
这下好了,接下来的路只有他们四人了!
光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抱怨还没说完,正主就找上来了。
苍舒影川特地打扮得和织吾差不多,同色的裙子,同样的披风,甚至她也戴着兜帽。
“我和小九妹妹扮成你们二人的侍女,这样行动方便些。”
她站在夷则身侧,欠着身子说。
那模样,俨然已经自主做好了这个决定,顺便还做好了分配。
夷则侧跨一步,“谁让你喊她小九妹妹的?”
“这……我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同行,互相照顾,所以……”
夷则的脸色很是不好,“她不用你照顾!”
可有的人听不懂言外之意,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故意听不懂。
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暗含伤心道:“好吧。那我就不照顾她,但我既然扮作你的侍女,定是要照顾你的,不然漏了陷儿,引来麻烦,就不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夷则对别人都没有什么耐心,她话没说话,他就大步朝前走了。
苍舒影川反应倒是快,也没有管还留在原地的另外两人,急忙就跟上,边走边说。
南吕一脸怪异看着进了驿站的二人,“怎么回事?”
织吾耸耸肩,一摊手“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