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巧合的是,苍舒影川不会骑马,而织吾会。
南吕讥笑道:“苍舒小姐不会骑马,随从反而留了一批马给你,看来苍舒氏想害你的人不少啊。”
她惯会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事,这一番话自然也是置若罔闻了。
身旁的马打着响鼻,她厌恶地躲开身子。
仰着头小心翼翼看着织吾,“小九姑娘……”
织吾的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就从夷则身前探出身子,一脸为难的看看那匹马,又看看她。
“确实不能让你骑马,不然受了伤更麻烦。”
听到了一丝希望,她连忙点头。
“那……不如你雇一架马车,带车夫那种。”
她一滞,脸上的情绪顿时僵住。
夷则伸出手将她的头搬回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可这三人俨然没有想帮她的样子,无奈之下,她还真的请了一个车夫。
马车咕噜咕噜压在泥土道上,声音有序沉稳,织吾就是在这样的声音里睡着的,手上还握着的水壶摇摇欲坠。
夷则见状,将她的披风拉近了些,又将水壶拿过去,转头继续和南吕说话。
沿着这条路再走十多里,就进入梁州了。
一个是非之地。
南吕有些犹豫,想了很久,还是说出来:“要不咱绕道吧?”
“绕道,你觉得这东西能在清明前赶到?”
“可……前面就是梁州了,你……”他转动眼珠,看向了夷则怀里的人,一时心有不安。
小姑娘恰好在这时蹭了蹭头,试图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陷入了沉思。
怀里的小姑娘恰在这时微微张开了眼,神情迷蒙,随即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之际,她站在梁州城墙,风很大,吹得人都有些晃动。
城墙上歪歪斜斜站着几个士兵,无精打采的。
突然城墙下传来一道低醇男音:“城楼上的兄弟,我是程玺,外出查庄子回来晚了一些,麻烦开一下门。”
织吾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趴在城墙上往下看去。
少年身骑白马,微微仰着头,玉冠束起的黑发随着大风飘扬。
她身旁的士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随便看了一眼,小声抱怨道:“这程家啊,得亏这三公子了,不然早塌了。”
身后的人附和着摇头,“谁说不是呢。”
随即手一扬,很快厚重古朴的城门缓慢打开了。
少年策马扬鞭,笃笃地马蹄声在宵禁的夜里尤为突兀。
背影太过熟悉了,她直觉认为那是夷则,提着裙子就跑下城楼,追在他身后。
“夷则,你等等我。”
可少年并没有回头,脚下步伐依旧很快。
她根本追不上一匹马,反而让自己累得大喘。
少年身姿消失在了街头,只留着转角处忽明忽暗的灯笼。
风一来,灯就灭了。
顿时,周遭黢黑一片。
织吾心下一紧,连退几步紧紧靠着身后的柱子。
耳边传来窸窣声,她惊得大叫一声,那声音停了,可没过一会儿又响了,而且听着动静是越来越靠近她了。
她睁大了眼,只能模糊看得出大一点的物件。
不管了,她握紧了拳转身就朝夷则消失的方向跑去。
不知转了几个弯,反正就这一条路,不会有错,终于看见夷则骑的那匹白马。
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那白马回过身子踏了几下马蹄,随即仰着身子蹄叫几声。
耳边的悉索声瞬间消失。
她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站起身踉跄着朝它走去,抓着缰绳时仍旧没有平复剧烈的呼吸。
程府广梁大门,气势恢弘。大门并未关严实,留着一丝够一人进出的缝。
忽然,织吾听见夷则的声音,她连忙推开门,“夷则?”
没有人回她,除了痛苦压抑的闷哼。
她已经进到了程府的宅院,可是硕大的程府竟没有一个人,就连门房都没有。
循着声音,她找到了夷则。
头发凌乱,眼底通红,揪着衣襟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夷则!”
织吾跑过去拉他,却被他的眼神震慑住。
“滚!”
夷则的脖颈间有黑纹爬升,她猛地缩回手,“这是……”
还不及她反应,耳边又穿了窸窣声。
抬起头,竟看见房梁上盘着两条蛇,身体上印着金环,竖着的瞳孔里倒影着她煞白的脸。
“嘶嘶”
她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