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被金玉堆起来的,从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在这乱世里躲躲藏藏了几天已经是极限。反贼赵掩已经下令,挖地三尺也要将山阳公主找出来。 沈弈楚带着公主殿下东躲西藏,可还是差一点就被抓住。幸好她们福大命大,每次也都有惊无险的逃脱。 直到那日,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这个节气天气已经闷热了起来,因为躲躲藏藏的,还有内心惊慌不已,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脸庞的发丝黏腻的趴着。公主殿下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苦楚。锦衣已经脱下,满头青丝乱糟糟的,一件首饰也无,脸也灰扑扑的,再没有平日的华贵美丽,看上去和真的难民一样,甚至还要更落魄些。 可就算已经把装扮改变到了这个地步,也招架不住那些士兵一个一个的查人。尤其是年轻女子,更是绝不错放一个。赵氏兵据京都,对百姓还算得上礼待,严格约束士兵,并不烧杀抢掠。这也不是个太平盛世,换个皇帝对百姓来说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此一件,大肆搜罗山阳公主,倒是弄的百姓怨声载道,谁会愿意自己的家里不知道什么就闯进来一支军队四处乱翻啊? 不知道赵掩到底和皇室有什么深仇大恨,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沈弈楚拉着山阳公主躲在一处墙角时,心跳到了嗓子眼,不远处就是一对搜查的士兵。 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看到。 万幸那队士兵并没有在意她们,沈弈楚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山阳公主泪流满面得脸。她吓了一跳,这么些天的苦日子,到底是金枝玉叶。 沈弈楚忙小声安慰道:“殿下别哭了。” 这安慰实在苍白,可别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出京都,都是个未知数。前路渺渺,沈弈楚自小机敏善辩,此时安慰的千言万语却都卡在了嗓子眼。 她们处境如何,山阳公主虽然单纯不知世事,可也绝不是个傻子。 看着山阳公主哭泣的脸,沈弈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起命丧黄泉的家人,她鼻子一酸,又赶紧将泪意逼回去。 她可千万不能哭。 山阳公主虽然在哭,也只敢无声的流泪,如果真的哭出来声音引出军队,她反正是不想活了,可沈弈楚确是年华正好。 山阳公主抽咽道:“阿楚,都是我连累了你。” 沈弈楚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保护公主,不单是母亲的叮嘱,我自己也会这么做的。”食君之禄,忠君之责。 山阳公主苦笑道:“这么下去我们两个人都逃不掉。他们要抓的人本来就是我,阿楚,你还是自己走吧?” 沈弈楚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山阳公主会有这种想法。她急忙道:“公主……” 山阳公主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忙止住了她的话:“阿楚,你先听我说。我知道我本来就是没用至极的人,就算我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吃喝玩乐我是知道的,可是难不成还指望我去复国去报仇吗?” 她拉住沈弈楚的手,脸上的笑意褪去苦涩,她是真的想开了。她柔声道:“但是阿楚你不一样。你从小就聪明,我知道你兄长这些人都不如你。你跑吧,然后为你爹娘,为沈府上下,为我报仇。阿楚你跑吧,只有留得一命,才有机会为我们报仇。” 沈弈楚犹在发愣。从小到大,没有人不夸她多智的,父亲也说过,若她是个男儿,何愁沈氏不名扬天下。 可她是个女子。 就算那些治国之理,行兵之术,她知晓了又如何呢,还不是只能呆在家里读书写字,空有才女的名头罢了。 如果真的让她去报仇,她真的能做到吗? 沈弈楚还在胡思乱想,山阳公主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沈弈楚一个不设防,被她推到在地,只能看到山阳公主已经跑到了军队面前。 被硬生生憋住的泪水终于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去凶多吉少。 沈弈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山阳公主已经被抓,城中的守卫果然松了下来。沈弈楚轻轻松松的混了过去,她本来是想去长乐郡寻光禄卿方从音的,可是行至半路,就听到了方从音的死讯。 沈弈楚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只自己一人行了这么多路。方从音已死,支撑她走到这里的微弱光芒也熄灭了。 沈氏被灭,往日故旧门客虽多,可大都在京都一带,赵氏严防死守,她绝无求救的可能。 况且那些人,旧日虽然依附沈氏,可现如今沈氏已烟消云散,谁知道会帮她还是害她呢。赵氏和祝氏霸占京都,势力非凡,不可小觑,谁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她呢? 天地苍茫,竟然没有她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