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可怖。
可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抬脚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与之不同的是,留在原地的余殃和徐行他们却什么都没听到。
“余少侠,你有没有看错,为何你们主君一点声响都没有。”
自知晓余殃和余祸称之裴胄为主君后,徐行都不敢贸然称呼他的大名,怕不小心惹祸上身。
虽然不知道主君裴胄为何要救这些愚昧的凡人,但余祸还是颇有耐心地安抚他们,“放心吧,有主君在,就算阎王来了,都要坐下好好说话。”
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只要裴胄愿意救,那他们的命,阎王也收不走。
跟徐行他们说完话的余祸转身对着余殃小声埋怨着,“也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运,竟值得咱们主君挂念。”
要知道他们绛台最忌讳的,就是跟人间扯上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无尽的寿命,无疑是能够让有心之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余殃没有回答余祸的疑问,他只担心,那个让裴胄真正挂念的女子,会阻了他们的大业。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此去龙荒是为了找解药,可余殃知道,裴胄真正看重的,只有日照极短的龙荒。
走过一片烟雾缭绕,裴胄狭长的眸子盯着前方逐渐清晰的空地。
而在一片空地中,正对着他的,就是刚才戏腔中吟唱到的祭台。
约莫半人高的祭台上挂着招揽鬼魂的黑赤帏幡,而在帏幡下,禅坐着看不清面貌的男人。
阴风吹舞着同时摇晃的旗尾和衣角,那个吸引裴胄前来的戏腔也戛然而止,紧接着冲击耳膜的,是四五个哀嚎着的痛苦声。
“啊,疼,好疼啊。”
“疼死了,我的胸口,胸口要炸开了。”
这些声音,分别来自于围跪在祭台四周的几人。
裴胄离得半近不远,刚好能够看到他们绑在脖子上的铁链,另一端就延伸到诡异男人的座下。
被折磨地非人似鬼的五人不断地嘶吼着,仿佛要把一切痛苦通过声音传递给突然出现的裴胄。
而就在一片哀嚎中,裴胄神色淡漠地看着稳坐祭台的男人。
“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自裴胄出现,连眼眸都没抬的男人,在他开口后轻启薄唇。
“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应该说,他不得不来。
裴胄感受到他来自同一领域内属于争夺的气息,更是没有多说废话。
放在身侧的手染上一层冰霜,辗转间就朝祭台上的人挥去。
在越来越低微的哭喊声中,拔地而起的冰掌从天而降,哪怕汹涌的杀意迎面而来,男人依旧面不改色。
只是微睁眼眸,看着一身肃杀的裴胄。
就在寒冰落在身上的一瞬间,他沉吟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祭台度游魂,生人莫靠近,可怜我这座下,还有两个生魂。”
闻他此言的裴胄才知晓,连欶和侯子瞻,可能就在祭台下。
可即将落下的寒冰无法收回,裴胄只能生身跃到祭台上,在帏幡下受了自己一掌。
哪怕知道自己不留余力的一击是多么致命,裴胄也没来得及判断他话里的对错,就任由内力瓦解。
遍体生寒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裴胄却早已习惯,“你到底是何人?”
垂首看着祭台上打坐的男人,裴胄只看到他面前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他施了咒术的脸。
而昆穆闻言只是抖了抖脚下的五条铁链,更加深了他们的痛苦。
仿佛身于炼狱中的裴胄,蓦地头疼愈加。
可昆穆放在膝上的手却合十紧贴,幽幽念出裴胄困于一生的誓言。
“吾以此身献于绛台,死生勿论,烙印加身,若有背誓,以骨做躯,以络做枝,以血为叶,守匽都万年。”
在昆穆如咒般的声音缓缓道出时,裴胄仿佛看见了,那年他初为匽都王的背影。
在举步进入神殿时,只有漫天大雪目送着他坚定地选择自己的道路。
也只有神殿的雕像知道他当着绛台之神的面,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可如今,他已守着匽都百年,还有许多个百年,在等待着他。
不过,这些誓言,是被裴胄当作一生隐秘的存在,现在却被昆穆轻易说出,“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怕是再无机会活着出现在我面前了。”
当初绛台勇士没有将璃魔族族灭之,才留下了这一大隐患,那就让他来还给人间和匽都太平吧。
昆穆淡笑的嘴角被裴胄瞬间冰冻住,可就在裴胄将要把他碎成齑粉时,原本独坐的男人却只剩下一堆毫无温度的衣服。
还未等裴胄惊讶时,昆穆的声音却好似从四面传来。
“打开祭台吧,你会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