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沨泞一时哑口无言,又听江瞩珩对筱濡道:“看好她,别让她出这个门,我去带玟生回来。”
尔后裹着毛毡,头也不回离开了湖心亭。
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雾凇里,阮沨泞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看了。
什么居高临下的口气,还真把她当家养的了。
筱濡倒是双眼发亮地凑上来,稀奇地问:“阿阮姐姐,原来你是南疆巫女,我听闻她们善蛊,姐姐的蛊术也很厉害吗?”
“会一些,但不算精通。”阮沨泞懒洋洋地一笔带过,“我主要的作用在别处,那群人也没怎么教我使用蛊虫,都是靠耳濡目染自学的。”
比如她下在江瞩珩身体里的那只,唤作钻心蛊,只要她催动蛊虫,他的心脏便会如有千万根针扎般痛苦。换言之,一旦她真的身死,于他反而是好事,除非遇上其他会使此蛊之人,否则那只蛊虫将沉睡下去,对他没有半点威胁。
论唬人,还是她更胜一筹。
阮沨泞勾起嘴角,心情总算好了点,又想起前头的动静,奇道:“你方才所提的陈生,到底发生了何事?”
筱濡解释道:“先生是我们这儿医术最好的大夫,那陈生有个姐姐,唤作陈曦,前些日子染上种怪病,周围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唯有先生摸得出一点头绪。”
“那病说来玄乎,先生去了好几趟,每回都是治好了,隔段时间又发病,反反复复,陈生便希望重金聘请先生直接在他那久居,为他姐姐看病,先生在医馆待了十多年,自是不肯的,几番推脱,未曾想那群人今日竟直接找上门来,着实是无理取闹得很!”
阮沨泞身为南疆之人,各种伤病疫病也见识了不少,这样发作的却从未听说过,闻少女所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托起腮灵光一闪,忽而问:“那陈曦可是待字闺中?”
筱濡略一思索道:“好像,确有此事。”
果不其然。
阮沨泞忍俊不禁,笑弯了腰道:“这病哪,我晓得,江大夫肯定也知道,难怪方才不肯带我去。”
“什么病?”筱濡一脸困惑,“阿阮姐姐也会看病吗?”
“自是不会,只是这个病,明眼人都知道。”
阮沨泞勾勾手,她便懵懂地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一句煞有介事的:“这叫,相思病。”
筱濡捂着嘴恍然大悟:“陈曦喜欢先生,她在装病!”
“这姑娘为了见江瞩珩估计对自己下了狠手,实乃痴情种啊。”阮沨泞幸灾乐祸道,“江大夫今日被骗过去,这么大的阵仗,八成要生米煮成熟饭。过几日洞房花烛,以后当了陈家的上门女婿,这医馆铁定开不下去,依我看,不如趁早把牌匾换掉,改成我的蛊毒馆更赚钱。到时候结了亲,他们定然会把玟生放回来,往后咱仨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你待如何?”
筱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阮沨泞觉得她发懵的样子甚是可爱,摸着那圆润的脑袋合不拢嘴。
虽然变成傀人的身体不会犯困,逗乐之后的阮沨泞还是闲着无聊去房中睡了一觉,从白日睡到天黑,估约傍晚时分被喊醒,睁眼便见少女焦急的面容凑到了脸上。
“阿阮姐姐不好了,我听街口的人说,先生今夜便要迎娶陈曦,陈生连消息都放出来了!”
不是吧。
阮沨泞晃了晃脑袋,起身第一个念头便是,她的嘴开过光吗?这动作也太迅速了点吧。
她伸了个懒腰,问:“江大夫走的时候那么游刃有余,怎么连个强婚强嫁也搞不定?”
筱濡急得团团转,与她的漫不经心形成鲜明对比:“说是陈生强行把先生扣留了!”
“扣留?”阮沨泞终于有了点讶异的表情,“你们这儿,强抢民男没人管的?”
“阿阮姐姐有所不知。”筱濡来回踱步道,“那陈生仗着和官老爷有点关系,在这莲芸乡横行霸道,我行我素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本以为对先生有所求不敢轻易下手,谁知今日竟如此肆无忌惮起来,拿玟生作饵,将先生骗去成婚,只怕午夜一过,一切就成定局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这倒是。”阮沨泞连连点头,“你家先生即将有一个好归宿了,咱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阿阮姐姐你就别说风凉话了!”筱濡眼睫一颤,泪水都要在眼眶打转,“先生要真娶了陈曦,我与玟生又该无处可去了。”
她这一哭,阮沨泞不开玩笑了,正了正色,扶额思索起来。
片刻,她眼眸一转,心生一计:“我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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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来得早,不过午时便圆月高悬,穿透不算太厚的云层,倒是照得整个莲芸乡皎洁如画。
陈家上上下下全是人,忙里忙外地欢庆着大小姐的喜事。
门口挂着两排红灯笼,夜风不大,轻轻晃动,迎接往来的宾客,叫以往静谧的黑夜此刻到处充满欢声笑语。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