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晌散了工,齐春鹏回到家,看到李香翠已经回来了,在灶火间擀饼,闺女美丽在帮着烧鏊子,饼是白面掺了地瓜干的,已经擀出了一张,齐春鹏知道这不是他吃的,他的伙食永远是地瓜干窝头,但看着刚出锅的饼子,他立刻感觉饿的肚子瘪瘪的了,口水流到下颌上,他朝着老婆笑笑,说:“擀饼呢。”顺手撕下一块饼,塞到嘴里,李香
翠用擀饼杖打了齐春鹏的胳膊一下,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吃,还不快去看着小三。”
李香翠说的是她的三儿子长锁,刚满一周岁,正在北屋地上爬呢。
齐春鹏顺手牵起那块撕了一个角儿的饼往屋里走,李香翠腾地站起来,来齐春鹏手里夺饼,齐春鹏赶紧塞到嘴里一大口,剩下的给了李香翠,嬉笑着说:“就是吃个饼,急啥,俺就是吃一点儿。”
李香翠骂到:“吃你娘的B,这是给儿子吃的,跟孩子抢食吃,你要不要脸?你能吃上地瓜窝头就算高待了,要不是俺,你连猪食也吃不上。”
齐春鹏已经来到北屋里,抱起小儿子,高高兴兴地逗着三儿子玩儿:“你娘不让俺吃饼,都留给你们吃,都留给你们吃。”
大儿子根子说:“俺也能吃。”
齐春鹏说:“你也能吃,儿子们都能吃,就是俺跟你姐不能吃。”
根子嘴撅起来,有些不高兴地说:“俺娘许下给俺擀白面饼的,还是擀了黑面饼。”
齐春鹏说:“你这个死孩子,有黑面饼就高待你了,还想吃白面饼,咱家哪有那么多白面,白面留着过年包肉饱子呢。”
说到肉饱子,齐春鹏嘴里的唾液又多起来,好像已经吃上了肉馅饺子,满嘴留香呢。
根子却依然不高兴,说:“娘说,要是不说出去,今后晌擀白面饼,娘骗俺了,俺没说,娘还是擀的黑面饼。”
齐春鹏先是高兴,老婆说得对,以前,全家就是省吃俭用,老婆豁出去不要脸,坡里的庄稼成熟了,就出去打捞点,这样,粮食年头也接不上年尾,窝窝头也不济吃,一年有半年添糠菜,甭说杂面饼子了。去年老婆忽然时来运转了,齐志高提拔自己老婆当上了妇女队长,家里的吃食就多起来,过年也能吃上白面的肉饺子了。看着根子耷拉着的脸,不经意地问:“娘咋骗你了?”
根子趴在齐春鹏耳朵边小声嘀咕:“今下晌,姐姐领着俺在河涯上玩儿,俺干枯了(口渴),来家里喝水,听见队长大爷和俺娘在屋里吆喝呢,俺推门,娘不给俺开门,说不许俺说出去,后晌给俺擀白面饼。”
齐春鹏没明白,问:“你娘吆喝啥?”
根子说:“俺知不道吆喝啥,就是……就是后晌你趴在娘身上的时候那样吆喝。”
齐春鹏知道,老婆做那件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吆喝,家里屋窄巴,春夏秋冬全家都挤在一盘炕上,做事儿很不方便,自己曾和老婆说,小声点儿,别让孩子听见,三个儿子还小,不懂那种事,可闺女美丽大了,叫孩子知道了不好,可老婆一干就忘了,齐春鹏骂了一句娘,脸更黑了,问到:“你看见你大爷了?”
“这回儿俺没看见,那一回俺看见了,队长大爷和俺娘在屋里吆喝,俺姐也看见了,不信,你问俺姐。”根子一脸坚定地说。
齐春鹏头瞬间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木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队长提拔自己老婆,原来是跟自己老婆搞破鞋,他想起老婆当了官儿之后,后晌总说是到队上开会,半夜三更才回来,几个孩子常常鬼哭狼嚎,自己管了这个管不了那个,想到这里,黝黑的脸上罩上了绿色,把小儿子一扔,就冲去了屋门。
齐春鹏奔到灶屋,劈手夺过李香翠手里的面团,甩在面板子上,又抓着李香翠的衣领子,把她提溜起来,吼叫着:“你这个破鞋,竟然背着俺偷汉子,看俺不打死你。”齐春鹏扬起了手,但巴掌落到半空停下了,没有落到李香翠的脸上。
李香翠从半懵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根子站在门口怯怯地往这儿看,她知道下晌的事儿露馅儿了,但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反正齐春鹏也没看见,就是宁死不承认,于是她反手抓住齐春鹏的手腕子,喊到:“你这个王八蛋,长能耐了,敢打老婆了,你凭啥打俺?。”
齐春鹏见老婆撒泼,从气势上先败下阵来,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是有理由打老婆的,嗓门依然不减地嚷嚷着:“凭啥?根子说你和队长在屋里乱搞。”
屋里的三个儿子都哭起来,正在烧鏊子的美丽抹抹眼泪,走出灶房,来到北屋,把小三抱起来,这时候,爷娘是顾不上孩子的,孩子就是她的。
齐顶梁站在西间屋门口,深深地叹口气,摇摇头,心里骂着儿媳妇的不贞洁,骂着儿子的不识好歹,这种事吆喝得还理直气壮,也不怕邻居们听见笑话。
李香翠把刚出门看热闹的根子提溜到屋里,吼道:“你这个死孩子,今下晌你看见你大爷来?”随着她的话音,巴掌已经落到根子的屁股上。
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