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在阿雀的身上奔腾流逝,青春少年变成垂暮老人,也只是弹指之间。
不,不应该是阿雀,他的名字其实是白雀。
西域的王,雀城的主人。
林烟在一瞬间就感到了毛骨悚然,她站不起身,但依然本能地向后蜷缩着,此刻才明白,少年阿雀的出现,只是他精心编织的一场游戏。
从头到尾,都是荒谬的骗局。
他不仅要让她在□□上生不如死,还要玩弄她的理性,一边给她活下去的诱饵,等待她放弃人性、放弃尊严的那一刻,一边又给她死亡的试探和引诱,让她在彻底的崩溃中绝望自尽。
支配着一切,欣赏她的丑态百出。
“为什么……”林烟崩溃到几乎求饶,“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这就是善良应有的奖赏,”老人同情地注视着她,“虫子会慢慢啃尽你的血肉,不过不必担心,在你将死的前一刻,我会将你做成傀儡,然后,送到靖王的面前。”
“不……”林烟拼命地摇头,“不要……”
老人无动于衷,捏碎了手中的宝珠,林烟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黑暗中,有无数的东西靠过来了。
她的手上,是一把被刻意留下的匕首。
冰凉的蠕动感已经蔓延到她的手背。
林烟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知道何处求援,也不知道向谁祈祷。
没有希望,也没有勇气。
林烟颤抖着,蜷缩着,匕首的锋刃落在沙土上。
一点。
一横。
一点。
一撇。
……
商。
漫长的绝望里,只有这个名字,还能唤起一点点希望,一点点勇气。
写他的名字,第一遍。
景。
腿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看不见的东西。
昭。
太阳的光,太阳的颜色。
虫豸覆住她的颈间,钻心的疼痛和窒息一并而来。
写他的名字,第二遍。
第三遍。
再写。
再写……
阿丽沉默地坐在沙土垒成的虫穴之上。
地面上,又过去了一天。
没有血肉之躯能在这里活过三天。
三天,就算柔然的少狼主会飞,也到不了这里。
阿丽起身离开。
主人恢复了阿雀的少年模样,也不再假扮成这里的下人,穿着如雀羽般高贵的白衣,远远望去,像一只轻盈振羽的鸟。
“她死了吗?”
“还没有。”阿丽回答,“但是应该撑不过明天。”
“那么,”阿雀追问,“她疯了吗?”
“没有明显发疯的迹象。”
“怎么会有这种油盐不进的囚徒?”阿雀的表情困惑极了,“不求生,也不求死。”
“也许她心里,依然在等待着。”
“等待什么?”阿雀莞尔,“靖王吗?”
“毕竟,靖王也曾是国君。”
“国君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靖王这个人,很难不让人想起景国的一句话。”
阿雀轻蔑地拂了拂宛若垂羽的衣袖,“什么话?”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话音刚落,整座地下城都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
雀城深逾百尺,广及千里,建成也并非一朝一夕,从未发生过地震。
阿雀怒声质问:“怎么回事!”
另一个随从惊惶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前回禀:“主人!翰河决堤了!”
“你在做梦吗!”阿雀吼道,“西域是翰河的最上游,翰河决堤与雀城有什么相关!”
“是真的,主人!”随从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翰河倒灌了!”
阿丽抬眼。
天塌了。
穹顶断裂,梁柱折绝,阶梯崩裂。
雀城地下有无数错综的暗河,此刻,因为巨浪的倒灌,暗河的水位也开始暴涨,滔天的洪流迅速冲垮并席卷着城中的一切。
这座鬼神难破的地下王城,顷刻间,分崩离析。
阿丽在逐渐破碎的城市中奔跑。
在这里全部被淹没之前,她至少,还能救一个人。
剧烈的地震。
林烟半昏半醒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身上和周围的虫群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如潮水般退去,下一瞬,眼前的沙土整块整块地掉落,夏日烈阳的盛光,忽然就刺入了眼中。
地底的虫子生于阴暗,有畏光的本性。
在天光乍破的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