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盛明夷许久未归,管家迎上来与他说了好久的话,池旖旖不敢上前打断,便抱着自己的包袱站在门边,她穿着那一身因长时间赶路而许久未换洗过的衣裙,浑身上下写满了“风尘仆仆”四个大字,往那豪华朱漆鎏金大门边上一站,怎么看怎么有些格格不入。
再看跟在盛明夷身边的那些丫鬟,穿戴得都比自己漂亮。
哎。
池旖旖在心底叹了口气。怪不得人都说人比人气死人呢,投胎果真是门技术活。
那边盛明夷与管家略说了几句话之后,想起池旖旖来,便吩咐人带她先去安顿。看她略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便道:“池姑娘可是我的贵客,不可怠慢。”
下人们听他这样说,面对池旖旖时的态度便又恭敬了许多。
池旖旖也不推辞,在丫鬟的指引下,就穿过那层层楼阁,往后院走去。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池旖旖来到一处清幽小院。踏过月亮拱门,便见一副小桥流水的惬意美景,桥下的池中养着成堆的锦鲤,墙边的花架上爬满了三角梅,成簇成簇的娇艳花朵将整个院子装点得姹紫嫣红,很是清丽。
往右边看去,就是三间屋子,一间主室一间卧房一间书房,比池旖旖在梅山县的房间不知宽敞了多少。
池旖旖进屋,顺势坐在贵妃椅上,手里摸着翠玉茶盏,眼睛瞧着对面的刺绣屏风,闻着窗外传来的花香,别提多惬意了。
边上伺候的丫鬟见她对这院子一通打量,便笑着上前解释道:“府里前几日才收到将军来信,说是姑娘要来,这收拾得仓促了些,姑娘看可还合心意吗?还有什么缺的姑娘只管说,只要府里有,我们立即给姑娘添置了。”
“不必不必。”池旖旖连连摆手,“这样已经很好了,不再缺什么了。”何况她也没打算常住,安顿下来之后,她便打算找地方搬出去,无非也就是暂住个三五天,麻烦人家多不好。
那丫鬟以为池旖旖时不好意思,便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将军已说了,姑娘是咱们府上的贵客,只要姑娘吩咐,岂敢怠慢。”
“没有怠慢。”池旖旖略一思忖,婉拒道:“我眼下也想不起有什么缺的,到时再与姑娘说吧。”
那丫鬟见她“姑娘”来,“姑娘”去的,便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春暄,这些日子便由我伺候姑娘起居。”说着又指了指此时在院外忙活着的另一个看起来俏皮活泼些的姑娘,“她叫红豆,同我一起照顾姑娘,不过主要负责一些院外洒扫事宜。”
池旖旖朝院外看了看,又扭头瞧了瞧春暄,将两人名字长相记下之后,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不知是春暄特别能干,还是盛明夷这将军府的下人皆是调教有方,池旖旖很快便洗上了热水澡,将连日的奔波与担惊受怕洗刷一空。换了身干净衣服,喝了春暄给她端来的鲜嫩鸽子汤后,便窝在松软的被窝里睡了个午觉,等她再睁眼时,外面已是日落黄昏,而守在她卧房外的春暄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屏风后外间矮踏上喝茶看书的盛明夷。
见盛明夷前来,池旖旖着实吓了一跳,此时她头发披散衣衫不整,如何能见外人,但她又不能赶盛明夷走,便只能自己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套上鞋袜,这才下了床。
盛明夷一边喝茶一边听见房里传来窸窣声响,便明白是池旖旖起来了。他头也没抬,只道:“不着急,你慢慢来。”
随即房里便传来池旖旖因为惊慌而显得有些尖利的声音:“将军怎么不说一声就来?”语气中竟有些责备之意。
然而盛明夷却半分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船上十日,她房间也是说进就进的,更有甚者,同一间房也不是没睡过,这会倒也不知这小鹌鹑在计较什么了,何况这不还有扇屏风么,他也不算越界。
于是他撑着头将脸转向里间,望着屏风后那模糊而又慌张的身影道:“这是我府上,自然是我想去哪就去哪。”
我就知道!
池旖旖一边系着衣襟,一边心中嘟囔。她早该发现,这位盛将军恐怕是行军打仗时与男子待久了,毫不顾忌男女有别。那日在驿站他尚且还知道在两人之间拉道帘子,这会竟是连说都不说一声就登堂入室,她好歹还是个女儿家,她这还睡着呢!
盛明夷似是完全没有觉察到池旖旖怒气的来源,只自顾自地说:“我吩咐厨房给池姑娘准备一桌豪华的接风宴,这才来亲自叫你,却没想到你像个小猪似的睡得香,看来你适应得极好,那我便放心了。”
“你让春暄叫我起来便是,怎么能就这么坐在外间等我呢?”说着,池旖旖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松松地挽了个发髻。
盛明夷没接话,只默默地看着她。刚睡醒的少女穿着一身月白衣裳,脸上还带着两团自然的红晕,睡眼惺忪,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少女特有的香气,柔软发丝从她手中漏出来,随意地搭在肩上,倦丽而旖旎。
屋内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