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猛地惊醒。
梦里是一具被水泡得变形的尸体,尸体没有动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流泪。
虽然尸体脸上五官已经融成烂泥,根本分不出眼睛在哪。
尸体周围还站了很多面目模糊的人,他们有人尖锐地笑着,有人拿着石头砸着尸体。
画面看起来诡异至极。
刘刚怔了一会才分清楚虚实,他长叹一口气,翻身下床走到书房,给仔细供奉的牌位上了炷香。
“没事的,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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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个路虎揽胜,前年的款,里程八万多公里,二手怎么也得要大几十万吧,但抵押车你拿二十万出来,今天就能把车开走,行情不好的时候,十几万也能出。”
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边抽烟边说,她的行头精致,但美甲却有些掉色。
这是袁云最近认识的老板,做抵押车生意,经常被告,非常需要长期合作的律师,所以袁云特意抽了个空过来详谈。
“不安全,”袁云开口就是煞风景,“我有客户买了抵押车,过不了户,开了没几天,车又被别人拖走,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自凭本事咯,拖走了就去拖回来。”中年女人神情不屑,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
袁云不做刑事,直觉这个模式非常刑。
“抵押车现在也不好做,价越来越低,卖出去也没赚头,”中年女人将烟头掐灭,“所以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车拿到法院去拍,这样价能高些。”
“司法拍卖?那得有执行依据。”
“什么执行依据,你别给我扯这些条条框框,你就说能不能把这件事办了。”
“办不了。”
“……”中年女人没料到袁云这么生硬直接,愣了下才说:“你不是很厉害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袁云毫不客气:“既然是小事,您可以自己去弄,还能省点律师费,要能办得下来,我付钱来学习都可以。”
“……”
不出两句话,袁云成功把委托谈崩,她正要起身告辞,中年女人又叫住她。
“等下,我还有个朋友也想跟你聊聊,马上就到。”
来都来了,袁云也就没急着走,等着所谓的朋友到场。
袁云无所事事地环顾了一圈周围,这是个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车,都是中年女人从各种渠道收来的抵押车。
这生意不是寻常人能做得下来的,她的摊子能铺这么大,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
“袁律师,你们做律师应该也挺忙的。”中年女人递了个根烟给袁云,没事人似的闲聊。
袁云摆手拒绝:“还好,就是赚点辛苦费。”
中年女人自己叼上烟:“这年头遍地都是律师,就是有水平的难找,我们外行人也不懂,朋友说这个谁谁谁可以,我们也只能信了,结果打一个官司输一个。”
“是吗。”
袁云也懒得正名,漫不经心地应着。
“我这个朋友就是,花大价钱请的律师一点作用没有,糟心得很。”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腰上捆着圈厚厚的油脂,撑得皮带都变了形。
但比起这人走形的身材,他脸上的戾气更教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我说的朋友,刘总。”中年女人瞥了一眼介绍道,“他有个案子想问你。”
刘刚堆起笑容走到袁云近前:“这肯定是袁律师吧,久仰、久仰。”
袁云看过刘刚的身份证复印件,当时刘刚还没这么胖,不过也足够让袁云确信这位“刘总”就是刘刚本人。
沉默片刻,袁云假笑开口:“没想到是刘总找我,这大费周折的,让宋律师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宋律师办事不靠谱,我想着还是得亲自来见见。”刘刚自觉地拉了张椅子坐下,“袁律师坐,喝茶。”
“刘总今天什么指教?”
“是这样,我有点法律问题想请教下袁律师。”刘刚在沸水中洗了洗杯子,捞出摆在袁云面前,意味深长地说:“袁律师可一定要赐教。”
袁云实在不想接这个话。
刘刚若无其事地说了下去:“假如有这么一个案子,人家告我们股东履行出资责任,一审已经输掉了,二审袁律师你要怎么翻盘?”
“一审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换谁来都没用。”袁云坐得端正,毫不避讳地看着刘刚,“该出资就得出资。”
刘刚神色不变:“袁律师,你应该知道我开过很多公司,其中不少都有终本的案子,你说今天这个来告,明天那个来告,那我还要不要生活了……不是说不赔,但欠钱的明明是公司,结果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什么责任都要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