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开口,陈茂身后一撇一拐走出个人,没好气道:“这不就是你昨儿个带回的姑娘?你莫不是也跟屈秀才一样傻了不成!”
“昨日?”陈茂挠头,“我昨日带回的……”
不是个男人吗?
而且这脸……也不太像啊。
“陈大哥,是我,李若。”和丁佑交换了视线,李洛水笑道:“先前为了掩人耳目才扮作男子,未能如实相告,实在抱歉。”
“声音倒是没错……”陈茂揉了揉眼睛,再次问道:“你真是昨日的李兄弟?”这人前人后差得也太大了!
李洛水:“千真万确。”
丁佑:“如假包换。”
陈茂愣愣点头,又想起什么,“不对啊,丁瘸子,昨日我带李兄弟回来时你的门分明是关上的,又怎知他是何模样?”
丁佑白了他一眼:“你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别说隔着条门缝,就算隔着堵墙,我照样看得清清楚楚……”
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响亮的嗓门打断:“行了!别吹牛了,赶紧回来吃饭!”
“哦对对,我是等李兄弟吃饭来着。”陈茂一拍脑门儿,朝李洛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李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一路上多有得罪。”
“无妨,还得多谢陈大哥你一路照顾呢。”
“行行行了,磨磨唧唧,还吃不吃了!”丁佑不理会二人,一甩袖子,率先往回走。
三人一道回了陈茂的小院,越往里走,饭香越浓,徐娘子拿着锅铲在灶台前忙活,炊烟袅袅,浓郁的食香弥漫开,李洛水吸了吸鼻子,奔波了一天的心落回实处,这才有了点饥饿感。
院里的石桌旁还坐了个人,头戴儒巾,一身灰布长袍,背对着他们,正拿了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人回头,不咸不淡地招呼道:“回来啦。”
看到李洛水,那书生愣了愣,“这是……莺娘?”
陈茂的脸一黑,丁佑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书生一脚:“记性不好就别乱说!这是新搬来的李若姑娘!”
“哦哦,原来是李姑娘。”书生放下书卷,竟然站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在下屈三元,是个秀才,这厢有礼。”
丁佑翻了个白眼:“穷酸秀才瞎讲究。”
“非也,孔子有云:‘不学礼,无以立’,我是读书人,和你们这些莽夫不一样。”
“哪不一样?”找了个石凳坐下,丁佑转头呛道:“你读那么多书,还不是今天看了,明天就忘?”
“你!”屈秀才脸上挂不住,指着丁佑半天憋出一句:“君子不揭人以短!你别太过分了!”
“也就你这酸儒成天讲什么君子,小人当道的天下,哪还有君子?”
李洛水想到那位腹有经纶,又满眼温润的太子,心道应该还是有的吧。
李弈算一个。
红叶县的江大人也算一个。
徐娘子端着菜出来,满院食香拉回了她的思绪,跟着几人一同坐下,这才知道,原来巷子里一共只有他们几户人家。
丁瘸子腿脚不便,屈秀才记性不好,陈茂又常年走南闯北的做苦力,徐娘子人善,便主动揽下了做饭的活计。
有时出摊卖剩下的猪头肉,就会拿来夜里加餐,过去几年,他们都是这样相互帮衬着过来的。
一顿饱饭下肚,身体都觉暖和不少,夜幕刚至,李洛水敲响了对面的木门。
丁佑端着蜡烛,一瘸一拐将她引进门,“找我有事?”
李洛水咬了咬唇,她今日去品墨轩,一是为了拿画换些银钱,二是想以若水的身份请李弈相助。如今看来,除了卫溪舟,其他人对沈清蕖就是若水一事皆深信不疑。
别无他法,她只能来找丁佑寻求帮助。
“你看我做什么?”丁佑混不在意地往椅上一躺,“我一个不中用的瘸子,帮不了你。”
李洛水悄悄握紧了掌心,看向他:“当年狱中死囚暴毙一案,你难道不想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
“公道?”丁佑嗤笑一声,“这世上本没有公道。”
“我偏要搏一个公道。”
李洛水转身要走,快到门口时,丁佑在身后突然开口:“无从下手,便去想法子查一查当年的卷宗。”
说完翻过身,背对着她:“言尽于此,回吧。”
“多谢。”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争吵,陈茂站在门口,五大三粗的人难得急红了眼。
“莺娘,我,我真没这么多银子,你再等我几日,等我发了工钱……”
他对面站着位红衣女子,大冬日穿着一身轻薄纱衣,窈窕身形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等你?那讨债的明日就要上门,我等得,他可等不得!”叫莺娘的女子一伸手,“银子没有,就把旁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