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醒了大半,李洛水打开门,隔壁院子门口围了好些人,过去一看,只见陈茂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浑身是血。
“发生什么事了?”
莺娘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道:“还不是他傻!非要跟那府尹老爷叫什么劲!我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皮!”
地上的陈茂陡然睁开眼,却因为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怒道:“我就是看不得他对你动手动脚!”
莺娘的眼泪像断弦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谁要你管了!我是个妓子,本就是要接客的,你这么一闹,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
李洛水听明白了个大概,叹息一声,帮着将陈茂扶进屋,屈秀才这时也将大夫请了过来,几人一通忙活,皆是满头大汗。
陈茂伤了筋骨,得卧床将养好几天,徐娘子每日早出晚归的出摊,照顾陈茂的任务便落在了屈秀才身上。
可他忙前忙后,不是忘关火差点烧了灶房,就是忘放药材煮了一锅白水,李洛水看不下去,主动说道:“还是我来吧。”
屈秀才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我记性不好。”
“没事,都是街坊邻居,应该的。”
“唉,也不知道丁瘸子上哪去了,成天不见人影,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丁佑确实好几天没出现了,李洛水心中也纳闷。莺娘倒是每日都会过来,也不多言,放下补药和吃的就走,李洛水看在眼里,问道:
“莺娘,你说的府尹,可是京都府的府尹?”
莺娘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点头,“是啊,怎么了?”
看了眼屋内的陈茂,李洛水压低声音:“我看得出来,你对陈大哥并非无情,想来也不愿让他白白挨这一顿揍吧。”
莺娘的神色有些挣扎,“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府尹……”
“这样,你差人去御史府传个话,将沈家小公子约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莺娘将信将疑,可李洛水也算帮过她,便点点头。
收到口信,沈清彦没过多久便赶了过来,见了李洛水,少年眼睛一亮:“阿……”
留意到还有人,他连忙改口:“阿若!你找我?”
李洛水丢下一句:“跟我上来。”便转身上了楼。
沈小公子屁颠屁颠跟了过去,楼中的姑娘见了,都瞪大了双眼:“这位李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把沈家的小霸王给治得服服帖帖……”
到了二楼,关上门,沈清彦问道:“阿姐寻我何事?”
李洛水抿一口茶,“没事便叫不动你了是么?”
“嗐,哪能呀。”拉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少年撑着脸去看她,“我巴不得天天见着阿姐你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洛水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问道:“如今的京都府尹是何人,你可有印象?”
沈清彦皱眉想了会,点头,“我随父亲在宴席上见过几回,好像姓赵?听说家有悍妻,出了名的惧内。”
惧内?那便好办了。
“你帮我一个忙。”
李洛水附耳过去,交代了一番,沈清言有些迟疑:“当真要这么做?”
“嗯,我尚有些事,需要这位府尹大人的帮助。”
沈清彦听得似懂非懂,但李洛水发话,便乖乖应是,又拉着她问了一遍:“阿姐,你还没告诉我,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李洛水心中一叹,这五年沈家待沈清彦并不薄,她若将真相和盘托出,他在沈家又该如何自处?
“你相信阿姐么?”她问。
“那是自然。”
“当年宁国公次子被害一案,其实另有隐情,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就知道!”沈清彦倏地站起身,握拳狠狠说道:“那姓宁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他自己撞到阿姐刀口上的!”
李洛水:“……”
“行了,你先回去。”说完想起什么,“对了,听闻你在京中好事不干,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有此事?”
“哪有,这些都是谣言,我是什么样,阿姐你还不清楚么?”沈清彦委屈道。
“那下次过来,带上你的功课,我要检查。”
“……”
沈清彦两眼一黑,斗蛐蛐摇骰子他倒是不在话下,这功课……肚子里是半点没有。
认命地跟着李洛水出了房门,大堂里静得出奇,沈清彦还未从“功课”二字里回过神,直愣愣问道:“怎么不走了?”
李洛水站在木阶上,盯着大堂中不请自入的某位世子,叹气:“卫世子,这么巧。”
卫溪舟转过身,他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长袍,腰挂金玉流苏,愈发显得修长挺拔,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
“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