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年间,人间却并不太安宁。
边关战乱四起,流民四窜。
唯有一个隐匿在山间的小乡村还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此村名为暮雪村,终年积雪不化,大雪封山。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想出去。
此间住着一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女子,名叫柳烟归,性子孤僻,喜欢独处,大抵从建村之日起就在这里了。
不过为人和善,每日见着都是笑眯眯的,颇为讨喜。
因此村民也不瞎打听。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见到什么都不奇怪。
一座一座的小房子就错落在山间,偶尔传出几阵孩提的嬉闹声,这样的团圆和美只消一听便令人心生羡慕。
山脚下只寥寥几棵柳树,坠着几枝覆满白雪的残叶,疏影零落,倒入墨黑的将化未化的溪水中,两相映衬,恰似一幅清雅的水墨画。
那畔溪水的岸边,立着一间破烂屋子,在大雪中萧瑟,分外孤寂。一重一重的山峦就藏在这小屋后面,孤烟浮岚,人影朦胧。
屋子的女主人听了那些声音,不觉温馨,反而愈发心烦意乱起来。
索性拿着斧子背了竹篓上了山。
当然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砍柴。
屋子里太冷了,柴火已经燃烧殆尽。不想点办法是不行的。
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山林里的生灵在柳烟归到来之前便销声匿迹。
柳烟归动作麻利地砍了柴下山,却在经过一棵古槐树时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砸中。
“什么鬼?”烟归捂着头上被砸出来的一个包,惊呼出声,立即低头去查看那罪魁祸首。
只见满地槐花中,有一个银色的东西绽放着光芒。
凑近一看,居然是一个银色的指环。
烟归捡起来掂量了一下,这重量不是银,看上去却比银更加剔透,更加值钱。
不过,纵使再财迷心窍,烟归也能感觉到这个东西的邪气,摸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第二天经过此处时,再次被砸中,不过那指环还怪好的,没有雪上加霜,砸了烟归脑袋的另一边。
烟归定睛一看,果然又是那邪门玩意儿,吓得拔腿就跑。
第三天,依旧如此。
如此持续了七八天,那指环就是铁了心要和她过不去。
烟归性子也拗,本可以换个下山的路,但她便不,偏喜欢走这条,于是乎,被砸了满头的包。
到了第九天,指环变聪明了,在烟归指着天破口大骂时,腾地飞起直接蹿进了她的小指。
“啊啊啊啊啊,你耍赖,你玩阴的!”她大吼大叫地去拔那指环,然而怎么也取不下来。
头顶冷不防传来一声轻笑,笑声空灵悦耳,似乎是个男子的声音。
但是能出现在荒郊野岭的,非妖即怪。
烟归一面警惕地四处观察,一面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符咒,对着空气一通乱挥。
“谁?谁在笑?”
在烟归以为没事的时候,倏地发现了不远处的古槐树的蹊跷。山间的树木都覆着厚厚的雪,唯独此树长青不败。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横卧在虬枝之间,与繁枝几欲融为一体,然而那衣裳在月色中泛着美丽的银光,脱俗于凡物,余下大片大片的衣裳下摆垂枝而落,随风猎猎而动。
月色为裳,槐花作缀,一张雪白美艳的脸就掩映在枝繁叶茂间,神态慵懒,眼眸微眯,嘴角浮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实在是勾人的很。
烟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连手中的符咒掉落了几张也没有察觉。
那人一手支颐,一手随意地搭在自己微曲的一支腿上,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让人看不出意图。
看的痴了,烟归也顾不上去摘那指环,连口水都顾不得擦干净。
不过那指环也没忘了捉弄烟归,自顾自地发起热来,烫的烟归几乎要惊呼出声,不过想着不能在这样的美人面前失了体面,遂压了下来。
“看够了吗?”那人忽然出声,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清冷动听,沙哑中带着些勾人心魄的美。
分明也没有十分特别,可是就偏偏好似夹带了满树的繁花和漫天的星光,揉作一团洒在烟归眼前,光华大作,美不胜收。
烟归觉得,这般好看的人理所应当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未等烟归回答,其实她还没看够呢,这人可比村头一枝花刘铁生好看多了。
那人便轻轻一挥衣袖,托着一朵烟花,乘着流光悠然降临到烟归面前。
与远观不同,近看这人更有种说不清的美艳动人。分明是英气的眉眼,然而却因为面色太过惨白,硬是染上几分阴柔之气,将那面容变得雌雄难辨,又是另一般美态。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