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絮睁开眼,意识稍稍清晰。她咽咽喉咙,并不觉得渴,知道昏迷中一直有人给她喂水。在这之前,她还睁过两次眼,但意识不清楚,没看清眼前景象就又昏睡过去。
现在回想,她记得看见了一个老妇人,还有梁风。
梁风没看见脸,坐在她床边,似乎跟她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
这样看来,她是被梁风救了。梁风的确来救她了。
金絮试着感受身体,她是趴着的,面下有软垫,身上有被子,胸腰手腕缠了绷带,手腕和后背皮肉伤口的疼痛尚能承受,最主要是脏腑内的灼烧感,刀割般的烧灼,又烈又想吐。
她咽下恶心,打量屋内。
薄软的枕头遮住了视线的小半,屋子似乎不大,没有人,没有熏香,摆设简单陈朴,应该不是梁风的府邸,可能是某家客栈或是他的别邸。
窗户不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但光线充足,有蝉鸣鸟叫。
虽然受了伤,却难得清静,正好可以捋捋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这鞭。
廷尉的鞭子出乎她意料的狠,鞭上可能淬了毒,否则她才受了三鞭不至于伤得如此重。以往她只在药书上粗粗见识过,这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毒物。
估计廷尉就是用这种方法杀人于无形,不找仵作验尸的话,尸体表面看起来只有几道浅浅的鞭痕,根本不致死,只会显得是人不经打,挨个几鞭就死了,廷尉就可用尸体顶罪结案,还不会落个私用重刑的罪名。
不知道雪姬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现在距离她昏迷过去多久了,梁风在干什么。她的嫌疑应该还没洗清吧,救下刺杀三皇子的嫌疑人,梁风不知会承受来自哪方的压力。
想着想着,脏腑疼痛加剧,她赶紧清空脑海,不让自己思虑过多。
有点渴了,她平滑地动了动手臂,还行,没有很痛,摸摸枕边,摸到一个小铃铛,她摇了摇,发出清脆的铃声。
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看打扮是个丫鬟,走至她床边,“絮姑娘,你醒啦。”
这人应该是梁风安排照顾她的,看起来还未及笈,脑袋上两个包包头,小巧可爱。
金絮没说话,丫鬟自觉倒水,在杯里放了根可吸的稻管,递到她嘴边,金絮吸两口,水温正合适,喝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小漫。”
“我睡了多久了?”
“絮姑娘您睡了三天了。”
三天......
“雪姬,你认识吗?”
小漫眨巴大眼睛,“奴婢不认识。”
“哦,没事。”
小漫笑起来,“絮姑娘,我家大人让我告诉您,廷尉的刑鞭不是普通的鞭子,伤是很严重的,如果没治好的话会损伤身体的根本,所以大人让您这几日先不要出门,安心住在这里好好养伤。”
“......好,我知道了。”
这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是说是监视,看来她的嫌疑的确还没洗清。
“哦对了,絮姑娘,大人还让奴婢告诉您,您身边的人他都妥善安排好啦,让您不用担心。”
金絮听后,脸往枕头里贴了贴,总算有点放下心了,“那你知道安排在了何处吗?”
小漫摇摇头,“大人没交代。”
“你家大人现在哪里?”
“大人一早进宫去了,说是要两日后才回呢。絮姑娘,你饿不饿,大人临走前给您喂了小米粥的,不过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
“嗯,饿了。”
“那姑娘想喝什么粥?奴婢煮粥可好吃了!什么粥都煮得出来。”
金絮笑,“都可以。”
小漫开心地给她杯子里蓄满清水,再拿一个木制杯托,将被子嵌入杯托的圆状凹槽中,放在她的枕边,方便她随时拿到。
“那奴婢给您煮粥去了,门外还有小厮阿柴和给您治病的李婶,阿柴是男子,姑娘您有吩咐唤李婶就好。”
“好。”
小漫蹬蹬蹬地小跑出去,接着李婶进来了。李婶将背着的药箱放在桌上,走近为她摸摸额头,搭搭脉。
“姑娘,感觉如何了?”
“还好,就是有点恶心,想吐。”
李婶点点头,“解毒药会引起轻微的恶心呕吐和晕眩,是将毒逼出来的法子,姑娘你昏迷时就已吐过一回了,不用太过担心,还有别的感觉没?”
“没了。”就是疼。
“如果疼得狠了,老身这有止疼药,但不能多吃,会对冲解药的。”
她笑,“不用,还能忍。”
李婶到桌边翻出纸笔,和蔼笑道:“老身先给你开张药膳单子,让小漫拿去煮,你多吃些,好得快。”
“好。”金絮应道。她顿了一顿,问:“婶儿,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