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礼之后的一段时间,是没有什么祭礼要做的。韶康因为养伤的名义,虞府里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但是也不让他干活了,他每天都无所事事的,只有小圆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来看他。
她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踏进韶康的房间,只是偶尔会在韶康房门外面放上一颗绿松石。之后等韶康注意到她时,用手指往自己的后脖颈抹了一下,再指指自己的嘴唇,做完这些,她就离开了。
韶康捡起地上的绿松石,发现那绿松石像掉了色一样,在韶康的手指上染了一层绿色。他净了净手,把绿松石用绢布包起来。他并不知道小圆的用意,但每次都会收好她送来的绿松石。
过了没多久,这天,韶康发现虞睿气势汹汹地回来,嘴里念叨着查清楚。阿四管家也是忙得顾头不顾腚,把府里剩余的劳力都给派出去了。
韶康悄悄走近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听阿四管家和虞睿汇报说,南边的绿松石作坊,工人都在这两天之内生了病,整个工坊除了停工以外,还要派人手去特别照看那些熟练的老师傅。
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虞睿转头就看见韶康在庭下候着。
“你来干什么?”虞睿问。
韶康上前,说道:“城主,让我去绿松石作坊帮忙吧!”
“不行!你虽然在养伤,但好歹也是庖正,怎么可以亲身去那种地方?岂非要让城民说我刻薄你?”
“城主,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庖正的事务,也委托了其他人去办。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让城主怀疑我,但好歹我也是虞城的人,我想帮上忙,请城主信我!”
阿四此刻顾不得其他,恨不得多几个帮手过去,何况是韶康这种懂得管理和安排的人,他见二人僵持着,眼神向虞睿示意,像在恳求。
虞睿眼皮往下一耷,挥了挥手。
阿四立马会意,向虞睿行了礼,领着韶康过去了。
作坊临近矿区,矿区烟尘很大,周遭都是沙石,即使停了工,四周也都是污糟污糟的,他们在矿区和作坊之间升起了火,用来煮一些解百毒的药草。
韶康上前察看,发现作坊的工人们都面色青绿,像中毒的症状。
阿四抽空对韶康解释道:“现在还查不出他们为何会中毒,只能先煮一些解毒草药先顶顶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韶康上前帮忙煮药草,看着那一锅沸腾的绿水,韶康想到小圆给他的掉了色的绿松石。他知道今天要来绿松石工坊,就把小圆给他的那一袋用绢布包裹的掉色绿松石也带在身上了。
一天四顿解毒药草灌下去,医正也来为这些生病的作坊工人诊过脉,但就是不见起色。
正当阿四发愁的时候,韶康上前告诉他,让他试试。
他没有改医正的药方,只是把煮好的草药端给那些中毒的人,喂他们喝下去,在把他们扶起来的时候,右手环过他们的后脖颈,把染绿的手指轻轻在他们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一种标记的方式。
就这样,连着喂了作坊大半的工人,韶康也都把标记划在了他们身上。作坊的工人风吹日晒,又没有洗澡的习惯,黢黑的皮肤下,根本看不出来自己的脖子染了绿色。
在韶康接手的隔天,就已经陆续有工人痊愈了。阿四询问韶康缘由,他只说用了一种驱邪仪式。在阿四和韶康带领的人不眠不休照顾了三天之后,他们的症状都缓解了。
阿四见作坊重新运作,就带着韶康回去复命了,因为实在查不出中毒的源头在哪,阿四只能和虞睿说,约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次,还要多亏韶康用了驱邪仪式,才能让作坊工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阿四说。
“什么仪式?”虞睿问。
韶康恭敬地拱手道:“回城主,只是很普通的驱邪仪式,工人们之所以能够恢复,还是得益于一种特殊的绿松石。是前几天夫人身边的小圆送给我的,她约莫是见我中了肥卫之毒,想着帮我解毒一二,所以……私下送了我一些绿松石。”
虞睿让韶康把绿松石拿给他看,韶康领命,却只递给了虞睿普通的绿松石。
“这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是,但确实是加了这种绿松石,工人中毒的症状才有所缓解。我也说不清,要么……叫小圆姑娘过来问一问?”韶康说道。
小圆本还在扶英房间里服侍,就听见城主叫她过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这些天以来,虽然大多数时候在扶英的房间里,但跟随阿四出去熟悉虞城情况的那几天,她也能够察觉出,城主和韶康的关系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半夜去给韶康送绿松石的事情,如果被城主知道了,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她在赌韶康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出卖了。
小圆进了正堂,见气氛还不算紧张,就先恭恭敬敬地扣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