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周到,闻昭还以为要自己走过一段路,再雇一辆马车回到城内,谁知一只脚刚迈出青石门,白日里那个车夫立刻迎了上来。
也不知包下这样豪华的马车一整天,要花多少银两。
回去简单和铛梨说了几句后,她洗漱回房,从腰间探出来一碧色手帕。
她到底还是忘记要将这手帕展示一下了。
无妨,宋连淮已经应允了赴宴邀请,这手帕也再无用了。
不过这花朝节里,变数还是挺多的。
姜愿的兄长也只是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一句话都没说,等她们聊完之后就将姜愿带上了马。
还有就是。
姜愿同她说的那几句话。
简单回忆一下,大概就是问她住在哪里,日后有什么安排。
当她说到她过几日可能会离开锦江时,姜愿分明有些不情愿,将她的手臂拽紧了些。
之后,姜愿问出了那句让她一时手足无措的话。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讶然过后,闻昭失笑道:“我们之间并无交集,贸然同行,恐有不妥。”
姜愿虽然认同她这番话,也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正好,我……我阿兄也准备去通县呢,我们是从家里跑出来玩的,最喜欢热闹,姑娘若实在介意,我们远远跟着就好了。”
闻言,闻昭不由得仰首看向马上的男子。
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似是默认,又似是根本没把姜愿的话放在心上。
仔细思量后,她一垂眼,见姜愿可怜巴巴攀在她身上。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倒不介意与人同行。
但是还有宋连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于是闻昭即刻修书一封,在动身三日前问了宋连淮的意见。
可宋连淮的回信中,除却一大段赘余的文字,只剩一句代表意见的回话:“姑娘开心就好。”
于是,决定权全部落入了闻昭的手中。
动身前两日,铛梨忙里忙外拾掇了好些路上要用的物什,嘱咐这嘱咐那,仿佛闻昭是个从未远行过的深闺小姐一般。
姜愿那边还在等着闻昭的回复,她蘸了墨汁的毛笔上下浮动许久,却总也落不到宣纸上。
顿止许久,她终于放下毛笔,目光停留在铛梨给她越垒越多的行囊上,罕见的叹了口气。
铛梨眼尖的注意到这一幕,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闻昭有详有略的和她说了一遍。
铛梨当即表示赞成,道:“听姑娘说的这番,这姜愿姑娘定是个与人为善的,而且还有她的兄长陪伴左右,姑娘的安危就有保障啦!”
忽地,她又意识到什么,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杜淮先生保护不了姑娘,只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嘛。”
铛梨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闻昭紧绷的神色微动,指尖向笔杆探去。
“可惜我和阿庆不能和姑娘一起去,”铛梨惋惜道,“我已离开宁家许久,虽说宁家待我不好,可毕竟是夫人的夫家,对我有收留之恩——”
她话音一顿,从前的景象又似出现在她眼前,试图打碎她对宁家的所有善意。
只不过不同往日,她已经能够坦然以对,无论是自己主动想起,还是像之前,宁千暮故意的刺激。
铛梨下意识抚上斜插在发髻上的竹节钗,是闻昭先前送给她的那支。
而后她弯了弯唇角,面上浮动着久违的宁静,继续道:“我也想请姑娘,代我向宁老爷,宁夫人与宁小姐问安。”
闻昭自然懂得她这话里的轻重,后她对要给姜愿的回信也拟了出来。
最后定下的是,可以一同去通县,不过为了出行方便,还是一前一后走比较好。
等到了通县,再结伴同游,亦或是别的,都可以商量。
花朝节之后,宋连淮果然再没有出现过。
那晚他被旁人叫走,据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所说所想,闻昭已经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新知县的表弟,有可以随意使唤,且身手不错的下属,还有似乎永远用不完的银钱。
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都是闻昭望尘莫及的程度。
看着自己写下的有关“杜淮先生”的墨纸,她默默想。
通县赴宴结束后,就再也不要往来了罢。
几日时光如水而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启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