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阮画?”
“啊?”
“你一直躲什么?”
池樾的声音中含着深深的无奈,能听出他早就想和她说了。
阮画懵懂得像个傻瓜,脑子里本该闪过一百想法,偏偏这会什么都想不到。
“啊?我躲什么啊?”
丈二长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说的就是此时的她。
池樾抬手指了指左肩,阮画侧身望了过去,他的飞行夹克已经被雨水湿透。
池樾声音染着浅浅的笑意,说道:“你躲一次,我就要偏一下伞。”
语气中不见半分不快,甚至似乎有着错觉般的模糊宠溺。
所以阮画也忘记说什么礼貌的道歉,温吞地撒谎说:“我不是怕……挤着你吗?我穿的多,不怕淋雨……”
“我穿的也不少。”池樾说。
阮画:“哦……”
池樾又说:“别躲了。”
阮画又应:“知道了……”
这回答傻乎乎的,自己这么觉得。
在雨雾中说话,声音中好像揉着潮湿水汽,连着一颗心也是湿漉漉的,将过往藏着的心酸氤氲变淡。
“阮画。”
“嗯?”
“……最近物理学得怎么样?”
“还好,我的基础都补上来了,做题总体就比较顺利。”
“加油。”
“好哦,谢谢你,池樾。”
阮画听见耳边,池樾低低笑了声。因为隔得特别近,她能听到池樾从喉咙间逸出的真切声音。
难怪会有“嗓音”这个词语。
声音是所有人的,嗓音因人而异。
池樾:“你最近有看什么书吗?”
他今天话好像格外多,好像有欲言又止的话想要和她说,又像只是为了缓解撑伞独处的尴尬。
阮画想,应该是第二种。
“读了高三,我很少看书了,几乎挤不出时间,偶尔能看一两个小时。那种长篇故事性的书,根本不敢看,害怕感兴趣但读不完,所以我最近都在看散文。”说起读书这件事,阮画无意间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余光中《听听那冷雨》,对了,我最近在读史铁生的《病隙碎笔》,但是两个多月才看到<五十一>那里……”
在阮画喋喋不休的说话间,校门口终于出现在眼前。
正如池樾所料,已经错过了人流和车流的高峰。
池樾朝出租车招手,转头对阮画说:“你坐这辆先走。”
“你呢?”阮画问道。
“我有伞。”
池樾刚说完,出租车停在路边两人面前。
阮画有些迟疑,她潜意识里不想把池樾独自撇下,一个人站在雨中。
“诶,后面又来了一辆车,你快去。”说着想要帮池樾招手拦车。
池樾不禁将雨伞又朝她偏了偏,连忙也跟着招手叫车。
出租车向路边慢慢停靠。
阮画这才放心地钻进车里,在关门的瞬间,不忘和池樾道谢:“谢谢你,池樾,你快去坐车吧。”
在车门和车身之间碎片般的一角视野中,阮画看见少年清峻英隽的脸庞,隔着深冬的冷雨,心中流淌过暖流。
“不用谢,阮画,平安到家。”
出租车驶进路上的车流,阮画在后面车玻璃看到池樾上了后面那辆车,这才彻底安下心。
司机师傅八卦问道:“男朋友?”
阮画被问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急忙连声否认:“师傅,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师傅了然道:“我懂,早恋不能承认。”
阮画:“……真不是。”
“骗不了人啊,小姑娘,没谈恋爱就是男孩子还在追你?”司机师傅十分坚持自己的判断,还说出自己的理由。“等你一起放学,打伞送你到校门口,还帮你拦车,把你送上车,害怕你淋着雨,这还不是在追你?”
阮画:“……”
她要不是当事人,差点就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