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路的谭旭。
“讨厌,你这人很烦!”
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阮画的性格就是这么不讨喜。
喜欢一个人,极尽办法隐藏,热烈又胆怯,自卑又骄傲。
面对别人的喜欢,如果不喜欢,就会直白地当面表达。对方继续纠缠,就会避之如蛇蝎。
既是认为这份喜欢,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烦恼,也感觉不能违心地接受人家的种种关心和爱护。
跑到操场最北面的路口,即将转弯的时候,阮画倏地转头,看向池樾大概在的地方。
哪里还有池樾的影子?
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远到出乎意料,想来应该早就迈步离开原地,根本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她自以为是担心被池樾看到,自己和谭旭在一起的画面。
其实,池樾毫不关心,早早就走他自己的路。
单恋,是逆风飞扬出手的沙,狼狈自己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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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锡今天的冬天,一片雪花都没有。其实不下雪的年份更常见,去年是个不可多得的意外。
新的一波水汽凝聚,秦岭以北大雪纷飞,但是南锡的气温不够低,雪没能不期而至,周五下午开始下起雨。
临近傍晚放学,雨势渐渐转大,原来不是偶阵雨。
阮画早上出门,忘记带雨伞,放学暂时被困在教室。
教室里也还有没有走的同学,有的靠着门窗看雨,有的还在座位聊天。
英语卷子最后一篇阅读,还没有做完,阮画索性掏出来做完,反正一时也走不了。
“阮画,有人找。”班里同学喊她。
阮画应声抬头,看见谭旭站在教室门口。她重新低下头,声音不高不低地回了句:“阮画不在。”
给谭旭的潜台词就是,别找我,我不会理你。
谭旭罕见地没有再出声纠缠。
阮画低着头审题,心里也有些吃惊,不过这正是她希望的,所以分了下神,又收回注意力。
“阮画,谭旭给你的雨伞。”
班里同学将藏蓝折叠伞,放在课桌的英语卷旁边。
阮画的心柔软了几分,门外谭旭已经离开,她的目光久久地定在折叠伞上面。
做题途中几次走神,最后还是耐着时间做完了阅读题。
阮画伸手拿起谭旭送来的雨伞,静坐了几秒,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谭旭他们班在下面的楼层,阮画下楼到他们班,让他同班同学帮忙将伞放回他的座位。望着伞确实放在他的座位上,才转身回到教室收拾书包。
雨势好像减弱了点,阮画背着书包下楼。她决定实在不行,将棉服的帽子戴上,冲进雨雾中,一路不停地跑到校门口,然后打车回家。
下楼走到楼下大厅,阮画眼睛随意一瞥,看见池樾站在楼前门口的几级石阶前,他撑着一把印着南锡大学心理研究中心的长柄伞。
去年十二月的某天,她就在那里脚下一滑摔倒了,后来有个陌生出众的少年,向她伸出援手,使她的双手免于被泥水玷污。
也许因为心电感应,池樾也侧眸看向楼梯这边,阮画下意识就要移开目光。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逃避与池樾对视。
阮画胸口憋着一口气,靠着这口气挺住,走到池樾身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平静。
阮画主动寒暄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诶,你怎么也没走?”
池樾偏头眸光沉静地望着她,唇线微抿,没有立刻回答阮画的话。
阮画安静等他回答,在这个雨天时间的罅隙里,在池樾漆黑冷邃的眼眸中,看见自己清澈的倒影。
小小的,可爱的,美好的,让她忘掉了其他,只想要一直留住。
池樾:“放学这波人太多,校门口很难打到车,在楼下等会。”
阮画如梦初醒地缓缓点头,轻喃道:“这样啊!”
也许是见她手上没带伞,池樾问:“你没带伞?”
阮画不由一顿,心中在想怎么回答池樾的话。
她应该戴上帽子,边冲入楼前的雨中,边说“雨小了,我先走一步啦”。
还是和他说,“哎呀,我忘记带伞啦”,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再从教学楼侧边的小门偷跑。
池樾:“正好我也要走,一起吧。”
没有给阮画太长的思考时间,让她选出一个最佳选项。
池樾的雨伞是很淡很淡的紫色,淡到要融入到白色之中。伞下空间宽敞,可以容纳下并肩的两个人。
然而,雨天共撑一把伞,伞下的人难免会轻擦一下,相碰一瞬。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阮画每次碰到池樾的手臂,都几不可察地稍微挪开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