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淇岸铺开纸笔。
发现自己还真不会写道歉信。
冲进江棹月的房间。
要她帮忙写一篇声情并茂的道歉信,格局特别宏伟的那种。辞藻越华丽越好,最好能引经据典,写她的身世、才华和志向,写被污蔑的悲愤,写对剧团命运的关切。申明自己择善固执,绝不允许向诽谤和不正确的言辞低头。
江棹月握着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写啊,”乔淇岸背手,围着书桌转悠,“第一句就写,致EDDA娱乐叶珈莉女士。”
“写不了。”江棹月把笔记本塞回她手里,“你描述的那种已经有人写过了,叫《离骚》。”
“所以你真打算给叶珈莉道歉,你还能让小孩儿给欺负了?”
对啊。
她猛然反应过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凭什么叫我让着她?”
乔淇岸抱起笔记本,冲出江棹月的房间。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临出门前荀彻又塞给她一大包家里做的点心,乔淇岸拖着箱子和保鲜袋,跟返校的学生们一起挤在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里。
租的房子肯定是回不去了。
到棠元芭蕾舞团,她觉得自己被人流裹挟汩涌着出车厢。仰头张嘴,呼吸了一大口氧气才给吴轻鸢打电话。
吴轻鸢的客厅地板也堆满刚拆开的行李和特产。
她一路进去推开各类箱子和快递盒,勉强开辟出一条通道,让乔淇岸用立定跳远的姿势蹦进去。
乔淇岸打开冰箱冷冻层,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整体忙忙碌碌,被各种包袱塞得满满当当,就是不知道具体哪些部分有用。
她有点头晕:“我干爸做的鱼丸,给你放哪?”
“哦吼,”吴轻鸢放下手机走过来,“你爸的鱼丸最好吃了。”
“我干爸。”乔淇岸提醒。
“都差不多嘛。”
“差很多。”
吴轻鸢双脚分开,用力推上冰箱门,就这两步距离,还不能忘了带上蓝牙耳机连麦:“宝宝我在家呢。”
“晚上去酒吧吗?”
“问你呢,”她不满地扔了瓶苏打水到乔淇岸腿上,“去不去酒吧?”
“我以为你在问你的宝宝。”乔淇岸顿了顿,看向她放在瑜伽垫上,不断往外弹消息的手机,“们。”
吴轻鸢合租室友都是以前舞校的同学,乔淇岸来借住几天他们倒是无所谓。
就是有点担心她手机里的宝宝们。
她也不管对方到底叫什么,甚至是不同软件上认识的,一律都备注身高加宝宝。
给人一种摇摇欲坠、迟早翻车的即视感。
“我住这你男朋友会不会有意见?”
吴轻鸢:“哪个?”
乔淇岸:“……”
客厅像刚被敌军轰炸过,吴轻鸢还悠然自得腾出一小片空地,坐在瑜伽垫上用弹力绳压腿。空出的手拉开乔淇岸带来的箱子,漫无目的,把里面叠好的包裹全都翻开看看。
“怎么有这么多不同色的连体工装裤?”
她找出秦霜前几天新给乔淇岸做的保暖鞋套,非常自觉地套在脚上:“我也想要双新的,干妈上次给我做那双都磨破了。”
“你自己去说。”乔淇岸划动她的平板,找到照片看着还算顺眼的弟弟,发了个招呼的表情,“他们昨天还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去店里玩。”
“巡演呗,还有好几场才能放假。”
吴轻鸢靠在她肩头,一起看弟弟被翻牌,受宠若惊发来的腹肌照片。
没聊几句就打来语音,用低沉迷人的气泡音念了首不知道从哪抄来,狗屁不通的情诗,接着问她有没有五千块钱。
乔淇岸打字回他:【姐姐就说谈感情伤钱吧。】
吴轻鸢贴在她耳朵旁边,笑出惊天动地的鹅叫,乔淇岸抓起一块芋泥铜锣烧塞她嘴里,揉了揉耳朵:“收敛一点好吗?”
好怀念人和人之间比较陌生的时候。
舞团集训住校那阵秦霜去宿舍送东西,看吴轻鸢刚考上附中长得又瘦又小,家还在外地,一个人来棠元上学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当时觉得她怪可怜,给乔淇岸带什么吃的总给吴轻鸢分点。
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乔淇岸发现她和怯生生不是没有关系,只能说毫不沾边。
高中三年从互相怂恿,到后来一个眼神就一起逃晚功。
她们毕业的时候,天天去树林里抓偷吃零食的老师都哭了。
激动的。
两分钟前还发誓要减肥,吴轻鸢已经放下弹力绳,靠着沙发,主动伸手掰铜锣烧吃:“你干爸干妈真好,他们怎么会不让你在家住呢?”
乔淇岸:“我干妈说,孩子长大了就得自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