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之月,寒风凛冽,大雪远飘万里,冷的不禁让人打个寒颤,至暖房睡个回笼觉。
陆府后院内,一棵粗梅的根茎深扎于雪白霜地,枝上红花开得傲气凌然,细雪打落在其中,塑起万雪落梅之景。
“不好了!小姐!您快醒醒!”丫鬟苓霜提起裙摆,打破落梅美景,踏雪跑进院内雅房,满是急慌。
陆念安闻声皱眉,从床榻上惊醒坐起,扶额扫视着屋内情景。镜妆木疏台,枫萧圆木桌,床帘挂的玉兔小金铃……
我这是——穿越了?!
记忆猛现,一半是来自陆念安自己的。她原本要去江西景德镇参观家师的陶艺展览,可中途客机却意外失事坠落,而之后的事……
便已是当下了。
脑中另一半记忆则是原主的,她与陆念安同名同姓。原主家中父母健在,有两个亲兄弟,哥哥远在边关护卫家土,弟弟如今志学十五尚在书院念书。
记忆中,陆家先前乃是制陶世家,家中尚且留有一些积蓄,可供好几辈后人所花销,但很不幸的是……
到原主她爹这一代时,却把制陶技艺弃之如敝履,家业也不去管,只啃着那几点积蓄混吃等死。
而身为亲生女儿的原主,跟她爹可谓是完全一个性子,花钱不光大手大脚,还嚣张跋扈的很。
乃是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女。
这两份记忆直冲陆念安脑海,没等她全部接收的,苓霜便进至屋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姐!老爷他——”
陆念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轻叹一声,不疾不徐道:“你先别着急,缓口气慢慢说。”
苓霜听后照做,足足缓了三口气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小姐,前日老爷不是外出游玩,说今日他便回来的吗?”
陆念安找寻着原主的记忆,好像确有此事。
苓霜见她没回话,只好接着言道:“可今日夫人却在老爷睡枕下,发现了欠款账本,还有一封留给夫人的……休书。”
陆念安预感不妙,原主她爹莫不是个欠钱跑路的死渣男?
“那我娘呢?她当下如何?”
苓霜看向陆念安,眸子中似是要哭出来了,“……小姐,您快过去看看吧,夫人她现下正在对那账本上老爷欠的银钱。”
原主她娘名叫云秀,是锦权商会云家的三房庶女,性子腼腆柔弱,却好读书理财。只是自从云秀嫁与陆解材后,便不再接触这些,而是改道去相夫教子。
如今重拾技艺,想必云秀定不会像以前那般开心。
陆念安担心云秀会想不开,身着一件单衣便在雪地里一路小跑。等来到前院时,却发现她娘手拿那封休书,早已泣不成声。
“娘。”陆念安缓缓走进屋,声音很小却重重落在了云秀的心里。
云秀快速把休书藏起,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水,使尽全身来力气,扯出温暖笑意看向陆念安,“阮阮,这么冷的天,你怎得过来了?”
女人故作坚强的样子,瞬间让陆念安心头一颤。
上辈子她没有感受过母爱。
陆念安自打有记忆起,便在那冷冰冰的孤儿院里生活。等到自己再稍大点儿的时候,师父把她领养回家,当做继承者培养,传授非遗陶艺知识,让她有了些许家的感觉。
云秀见爱女单衣薄鞋的,心疼极了,脱下自己的棉袍即刻给陆念安披上,还不忘嘱咐道:“阮阮,雪下的这般大,你出来的时候一定得穿厚实了,不然得了风寒,娘可要给你熬苦药喝了。”
云秀这一言一行,瞬间便把陆念安的心捂暖了,身上也不冷了,陆念安反而倒是觉得,今时乃是暑夏。
陆念安乖巧点头,甜笑道:“娘,阮阮记住了,下次定不会再这样。”
云秀帮陆念安拍掉头上的细雪,柔笑一声,“好孩子,莫要再让为娘担心了。”
言到此处,云秀不知想起什么,竟又哭了起来,“阮阮,娘决定要告诉你件事。”
“你爹他……欠了赵氏赌坊的钱,抛下我们自己跑了。”云秀泪流满面,她性子柔弱,又拿不准主意,“阮阮,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念安瞥过桌上正放着的账本,上面还有云秀亲手用红墨写下的五个大字——
一百两,黄金。
她顿时感到头顶上方,雷落九千万丈。
自己的这张乌鸦嘴是真准!原主他爹只留一纸休书,不光欠钱跑路,竟还想让妻子孩儿去替他还债,真乃渣男中的渣滓!
关键渣滓男欠下债的数目还不小,足足有一百两黄金,若是放在现代——一百四十多万!
陆念安含泪强笑,别人穿越带有金手指,有系统跟随,而她不仅一一不沾,还是个身负百万债款的落魄纨绔女。
“娘。”此时陆念安两眼放光,异常坚定道:“要不我们快收拾收拾,也跑路吧!”
云秀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