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上次那个涉嫌刺杀王后的卖糖姑娘 。证据不足被宣告无罪释放。”笺摩那沉默片刻,提出让热合曼去查其来历。
热合曼以为护国大将军是在顾忌匈奴人的意思,劝解道:“过去多久了,国王都不想追究了,你还计较些什么? 眼下这种时局,匈奴人未必靠得住。”
笺摩那不耐烦地赏他当头一掌:“脑瓜子整日想东想西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吗?”“让你去查她的来历,怎么啰里啰嗦像个婆娘似。”
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敢情他除了探望汉朝使臣还揣有别的目的。会不会是因为守城都尉告诉他,我就是带汉人走出白龙堆的向导。
黎帕那回到闺房沐浴更衣,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颔首低额,静淡的碧眸死死盯着银镜里的脸孔仿佛穿透其中抵达另一个世界。微微抽动的嘴皮似乎呢喃着却又安静地听不见任何生息: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切忌轻举妄动。
“黎帕那!”府邸里的女仆、平日和她感情最要好的艾葳蕤急急忙忙推开门闯进来告诉她说:“大事不好了!”
“方才我送护国大将军出门时听见他让守城都尉去查你呢!”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想摸我的底细,侍机报复。当然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乱。拜火教主祭曾经说过 :静观其变,坐怀不乱以不变应万变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张宴萧睡了大半日,再也睡不着,平躺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用釉砖镶嵌而成的错综复杂的几何图案的穹顶,大理石地板上铺着一块一块拼接起来以大红为底色,绣着各种花纹的波斯地毯。
墙上镶嵌着一排彩色拱形玻璃窗,窗棂刻有菩提树叶、海枣树叶、松球等各种镂空图案,墙上还有描绘着脸庞圆润金发碧眼身穿奇装异服的波斯贵族男女或喝茶或沉思或野餐的异域风格壁画。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大红地毯和雕花石柱上投下梦幻的光和影交织成一个缤纷的色彩空间绚丽动人放佛是特意营造的梦境。他动了动,双手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因为突然对墙上的壁画产生了兴趣。他在长安时除了读书还喜欢绘画,所以想起身去观赏西域的文化艺术试图将之与汉土的文化艺术对比分析各有哪些特色。
呃!冒冒失失,腿上未愈合的伤口磕到床榻边角,他的脸色迅速变青仿佛一览无云的晴空突然撕破一个口子霎时黑暗犹如尖刀狠狠刺进心脾旋转着、刺痛着疼痛一下子占据了整个胸腔。他好看的眉头皱成川字形,时不时发出轻轻的□□声尽量控制住自己, 用手按住胸口以致减轻疼痛……
“你怎么起来了?” 黎帕那走进房间,凹凸玲珑的傲人身段在色彩空间里快速移动,光线图案印在她脸和衣服上,张宴萧从他所在初的光线暗淡的角落看过去似乎置身于虚幻的海市蜃楼里的楼兰美女正愉悦地舞动旋转着华丽裙摆,光影也随之舞动起来。“ 伤口又流血了。我帮你换药吧。”黎帕那看见他腿上裹着的白纱布浸出了朵朵殷红的血花,转身出门片刻返回时手上端着盛着草药的小罐子和一卷白纱布在床边坐下拆去纱布重新上药止血。
张宴萧只好躺下, 定定看着姑娘的脸,立体精致的面庞五官与高鼻深目的粟特人还有大宛人相比显得更为柔和,眼窝也不那么深。浓密高挑眉、高鼻梁,深邃的双眸和浓密纤长的睫毛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异域式的美丽。“ 我有些肚饿了,去帮我弄点吃食来。”
黎帕那对他发出死命令:“那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不许乱动。”
“黎帕那!”艾葳蕤跑进来说:“该死的护国大将军又来了!点名要见你。”
他来了。肯定有诈。 黎帕那高度紧惕,脑子里拟想着此人回宫后和匈奴臭婆娘还有楼兰王秘密商议如何处置刺杀未遂又涉嫌通汉者的场景,进而越发怀疑此人再次到访的真实目的是诱捕。
“发生什么事了吗?”张宴萧听着艾葳蕤和黎帕那咕噜咕噜的对话。再通过观察她们的神情猜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来客人而已。”黎帕那用汉话给张宴萧解释,然后以头痛不适为借口让艾葳蕤回去向巴赛木老爷转达避见的意思,尔后躲在闺房里闭门不出,捱到天黑才溜进巴赛木老爷房间秉烛夜谈:“他今日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他没有强求要见你。”巴赛木神情凝重, 双手背后在房间中央缓慢踱步,踱到窗前仰头看着冷月高挂枝梢,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我让人奉茶,寒暄几句,他便问起你的事情……”
巴赛木平时喜欢读书, 地台上那张波斯特色的矮桌的桌脚呈山羊脚的弧线形装饰有女性面像的半人半兽镀金浮雕,桌脚最下端则以兽爪状的镀金青铜做造型。矮桌上摞着一大堆羊皮书和画作。
黎帕那随手拿起一幅老爷最近描绘的画。 眼含春波的波斯男女情侣,无论神情、持酒具的姿态、衣纹色彩等将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场景,与几何图案构成的形式相结合显得更具美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