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昏迷的几个小时,依稀记得有人喂药,还有一双宽大的手掌抚摸我的额头。我应该是回家了,这是表哥在照顾宿醉的我。太好了。一切都只是做梦,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洗碗了。睡梦中,我舒服的叹口气,继续沉睡,直到被人摇醒。
“哥,让我再睡会儿吧,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轻轻抓住摇晃我肩膀的手,小声哀求,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陌生俊脸出现在眼前,左眼角下还有一颗褐色的小痣,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啊?你是谁?”我吓得立马缩进被窝,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高侍卫,这意味着我还在书里啊。
我慢慢把头露出来。
此时高侍卫已经离我两米远,他站在窗前,眉头微皱,神色不悦,语气更加生冷:“醒了就别躺着了,去船上罢。昨晚的事情,不要跟雪雁和林姑娘说。”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别让他们担心。”
“哦。”我起身,感觉头还是昏昏沉沉,浑身像散架似的。“高侍卫,昨晚发生什么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高侍卫浑身依然散发着一股寒意,他似乎在竭力忍受着什么。
我见状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总觉得他每次见到我这个宋妈妈老是怪怪的,是不是宋妈妈欠人家钱?
咚咚咚,有人敲门。“二位客官,饭菜好了,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一个小伙计肩上搭一张毛巾,手里端着两盘菜,低头哈腰走进来,说:“二位慢用。有事您吩咐。”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高侍卫实在没忍住,开口说:“你先坐着吃点东西,我慢慢告诉你。”
原来我们现在在沧州一间客栈的客房。
计家亲戚几百号人,根本没见过也不认识珍姨奶奶。他们摔锅砸碗的走到后院,看到我,以为我就是藏了好几天的珍哥儿,便一伙人冲将过来,对我拳打脚踢,幸好当晚高侍卫从门口经过,看到这一幕,将我解救下来,带到附近的医馆。
所幸身体没有大碍,但医馆不能住人,也不能回船上,免得贾府那些下人口舌,便把我带到客栈暂住,只是跟雪雁和林姑娘禀明,因我做工太晚便住在曹家。
呜呜呜~~~
窗外传来一阵唢呐之声,敲敲打打,人声鼎沸。
是送葬的声音?计大姐已经出殡了。
我扒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大街上送殡队伍走过。
计大姐,走好,愿你下辈子不要遇到负心汉。我心中默念,百感交集。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悲伤只留给在乎她的人,就如计老爹和计大哥。而那些本来就不在乎她死活的人,继续逍遥快活,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哎,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我也管不着这些。
我强迫自己不要想曹家的事儿,但越阻止这些念头,反而更加疯狂蔓延。
“高侍卫,我准备在城里逛逛散散心,晚饭前回船上。”我把想法跟高侍卫说了,他略一沉吟,说:“好。”
我点点头不说话,依然望向窗外。
屋内沉默半晌,我实在憋不住,望向端起茶杯,正要喝茶的高侍卫说:“高侍卫,您有事儿可以先去忙,我第一次来,想要一个人出门逛逛。”
他把茶杯凑到嘴边,吹了吹,却不喝,将茶杯放回桌上。
唉,这赶人离开的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尤其是面向这么一张傲娇的脸。我偷偷用余光瞄他,却不防碰上他望向我的目光。有点无奈和生气,但是怎么还有点委屈?黑色的瞳仁清亮,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我大为不解。
这宋妈妈和高侍卫肯定有点什么!
上辈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如果说之前的眼神很隐晦,那今天从“我”昏迷后睁开眼睛开始,他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奈何我已经不是宋妈妈了,也不知道宋妈妈的灵魂被我挤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跟我互换了。
兰兰多聪明一个人,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我”不对劲,也许兰兰会去庙里找法师,想办法把我拉回去。
“好,我先回船上,你有事...”他顿了顿,继续道:“小心一点。”
“好的,多谢。”
在客栈门口,我满心欢喜送别高侍卫。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不迷路,不惹事,我就是自由的。我可以对任何东西好奇,可以问任何人很基础的问题。
大街上很热闹,除了卖小吃、蔬菜和糖人的铺子,还有卖首饰卖布料的地方。
女人喜欢逛街,更喜欢逛首饰店和衣服店。
身上这件灰扑扑旧兮兮的麻布,我已经穿三天了,也不知道我来之前被宋妈妈穿了多久。
虽然是冬天,没有汗臭,甚至还隐隐透出熏香的味道,但作为一个在现代天天洗澡的精致girl,三天不洗澡已经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