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祸的少年嘴巴一刻不停,还在狼吞虎咽呢,棠月瞧着更加生气,一把将绢帕甩在了少年的身上。
“俺的儿啊,怎么光顾着吃。”妇人使劲揪起少年的耳朵,连连赔不是,“小姐,俺娃路上饿惨了,吃没吃相喷得到处都是,你这多好件衣裳啊,就这么坏了,都怪俺娃。”
少年的耳朵被妇人拧得通红,他痛得嗷嗷叫:“她那衣裳哪里坏了?只是脏了,擦擦不就成了,娘啊,你快快撒手。”
“尽是你的口水味,擦得再干净,我也不要了。”棠月白了他一眼,接着吩咐秋嬷嬷,“快帮我找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少年见她傲得很,不由也较起劲来,朝着她拂袖而去的背影,放声道:“你那衣裳有多金贵?大不了我赔你一件。”
考虑到返程一路颠簸,棠月今儿的装扮以轻便为主,没戴什么繁赘的饰品,穿着自然也较为素净,看起来与市井上卖的衣裳没什么不同,但要价却是相似款式的十倍不止。听见少年的狂言,她愣住了:“你真笨,你娘有银子吗?你有银子吗?我这身可不便宜,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少年面露疑惑,过了会,他拍了拍胸脯,然后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现在赔不起,等我长大赚到银子再赔给你。”
棠月嗤笑一声,满脸都写着不信,少年跑到她跟前,继续道:“我不骗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以后我肯定带着银子去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等到那个时候,你就去皇城楚都问问最漂亮的姑娘是谁,就找到我了……你们笑什么呀。”棠月颇为认真地回道,未曾想身边的秋嬷嬷听到这话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很快传开,守在马车前的侍也抿嘴乐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肃王爷和年轻女子从远处并肩走来。
“爹爹,你们可算是说完话了。”棠月迎上前,有意站到了肃王爷和那中间,将两人挤开距离。她指着衣裳上面斑驳的印子,抱怨道,“爹爹,我衣裳脏了,一股味儿,快离开这,找个客栈歇下来让我换洗一身。”
女子笑吟吟地提议道:“再行一个时辰就有家客栈可以歇脚。”
在棠月的催促下,众人重整上路,动身前,肃王爷令侍从将两根金条和一些碎银平分给妇人和女子,吓得妇人口齿不清道:“老爷,可使不得!这也太多了!”
“收下吧,萍水相逢是缘分,我还要感谢你们呢。”肃王爷的神情晦暗不明,他的目光伸向镇海的方向,“我嘛也是靠老百姓们吃饭,如今帮不了所有人,能帮一点是一点,你们快收下吧。”
该说的说完,肃王爷撂下了侍从与妇人继续推拉,他满面愁容地站在马车前徘徊,沉吟片刻,走到棠月与司南身边轻声道:“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放心不下,需得再回镇海一趟,你们先行。月儿,路上听秋嬷嬷的话,莫要任性。”
叮嘱一番后,他一跃上马,带着一行人离去,留下五名侍从待命。
肃王爷是骑马回的镇海,于是两辆马车空出了一辆,那个妇人唤住棠月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想让自己顺路捎上一程,没想到妇人是要好心提醒。妇人指了指她的手腕,小心翼翼道:“小姐,财不外露,别怪俺多嘴,这世道没那么太平,劫道的多得很嘞,还是把贵重的东西收起来吧。”
她手腕上戴着的珠串晶莹剔透,即便是乡野村妇,也看得出它不是俗物。棠月大咧咧地笑了笑,得瑟地晃了晃手腕,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侍从:“不怕,我家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厉害,哪有坏家伙敢靠近我,你们倒是路上小心点,我们可要走了。”
耳畔马蹄声动,萍水相逢就此别过。目送马车驾远,少年又嚼起了狗尾巴草,他嘟囔道:“是啊,娘,你瞎操心别人干嘛,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吧。你刚才不是拿了金条和银子嘛,但没人保护咱们呐。”
三人继续走在郊野之中,不知何时,年轻女子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待周身静得出奇,母子两人才发现女子不见了踪影。
虽说交情不深,但好歹彼此照应了一路,妇人不禁担心起女子的安危。这荒郊野岭地,万一掉到了猎人设下的陷阱里,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救。妇人越想越慌,扯起嗓子,回过头来沿途吆喝道:“大妹子,应个声呐!大妹子!”
“娘,你别找她了。”少年追了上来,他扯住妇人松松垮垮的行囊,“快看看,老爷给咱的盘缠丢了多少。”
被这么一提醒,妇人才发现自个挎在后肩的行囊锁口打结之处松了个小口子,她心下一沉,手足无措地解开行囊,可打开一瞧,母子两人都愣住了。他们的盘缠不减反增,女子竟然将自个那份金条碎银也塞了进来,金条上还缠了一张字条,上面寥寥数字。
妇人目不识丁,少年上过村里的私塾,他接过字条念了出来:“后会有期,一枝花……落款是一枝花!娘,难道是那个雌雄大盗里的一枝花?”
自当今楚皇即位,频频广筛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