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信了这话,噌地起身去寻上官照了。司南也信了,方才他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愈发燥郁。到了散学之际,棠月还想像昨日那样打发他先回肃王府,他怎么也不依,揣着鸟食罐不撒手,非要跟她一同前去喂鸟。
可到了树下,压根没有上官照的身影,那嗷嗷待哺的青雀幼雀羽翼未满也不出窝。他颇感疑惑,问:“表姐你不是约了督学么?他怎么迟迟不现身?”
“竟然都被你听去了。”她左顾右盼一番,道,“我骗张克的,那上官照……不会来的。”
其实她也不尽是胡言乱语,昨儿她一时兴起,架着木梯想将那青雀幼鸟给带回肃王府去,正好碰上了上官照去喂食,也由此得知这鸟是他的,唤作玄青。
待鸟食罐被群鸟啄了个精光,她与司南也打算离去了,正巧上官照从宫中赶回来了。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鸟食罐,瞠目呵道:“昨日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青雀幼鸟脾胃先天不足,你为何还要自作主张给它喂食。”
被他不由分说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她懵了。未等她开口解释,司南先一步站了出来:“督学,青雀幼鸟未曾下树,表姐喂食的是其它鸟类。”
她颇为窝火,但念及眼前人是上官照,还是耐着性子道:“若是不信,你爬上去,亲自瞧瞧我有没有动它。”
“那……我去看一眼。”他的腋下还揣着一轴画卷,索性将它暂时交给司南保管,然后放开手脚攀着木梯上树,见玄青的鸟样不蔫、鸟腹不涨,他才踏实下来,负疚道,“是我误会郡主了。”
“罢了,你也是一时心急。”
暮色低垂,上官照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郡主以后散学还是尽早归家,莫要再在国子监里逗留了。”
分明是怕她在这胡来,她忿忿地撇了撇嘴,作揖道别后却见司南还在原地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仔细端详过后,他将画还与上官照:“督学,这莫非……是十八罗汉图的真迹?”
“是。”此画是前些年地方呈上的年供,受大师开过光,一直摆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可惜被莽撞宫人不慎烧损,已是面目全非千疮百孔。上官照有些愕然,“一副残画,你竟识得它?”
司南点了点头:“肃王府曾得过一副十八罗汉图的摹本。”
“实不相瞒,今日我入宫,太后将十八罗汉图予我,令我将其恢复原貌,可我从未见过真迹,实在束手无策。不过,若是能得摹本一览也是极好。”
她为他打抱不平,哼了一声:“分明是在为难你,此事本应交给宫中画师去做,赶明儿我进宫为你……”
他打断她的话:“郡主谨言慎行,郡主若想帮我,能否将肃王府的摹本借我一用?”
“它并非真迹,不知道被我赏给哪个侍从了。”棠月支吾其词道,只见上官照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神色颇为惆怅。她赶紧拉着司南上前,心忙意切地说,“我表妹素来过目不忘,也许他可以凭着记忆画一幅十八罗汉图出来。”
“表姐抬举我了……哎,我……”他本意是要推辞,可顿了顿,捂着胸口轻咳两声,接着颔首道,“若是要我提笔作画,怕是有心无力,但督学修复画作之时,我可以在旁相助,及时指出有何错漏。”
往后数日,司南一到国子监就进了上官照的书斋为修复那副残画查漏补缺,旁人都未能见到他的身影。让他去帮上官照,说到底本是棠月惹出来的主意,可眼见他时时伴在上官照身边,望向彼此的目光满是赏识,尤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尽是她听不懂的,她心里真不是滋味。
趁着课后小憩这会儿,她端着食盒又来书斋叨扰两人。她一声不吭地站在外面,偷偷地看着他们,不知司南说了什么,只见上官照的嘴角微微扬起,一反往日的冷若冰霜,与对她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的胸口像是压了个石头堵得慌,脚也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动。
“郡主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正要找你,跟我过来。”愣神间,有人拎住了她的衣袖,把她拽进了书斋。
喧哗声忽地闯入耳畔,书斋里,正在修复画卷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司南不明所以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棠月本就烦闷,张克这会儿又来招惹她,她没好气地嘟囔道:“是啊,我又惹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不过是见你这两天的课业完成得甚好,我来请教请教你,你是从哪里抄来的?”
“我……我……没抄,你凭什么说我抄了。”她有些心虚道。
“郡主还真是嘴硬。”他说着拿出署有棠月之名的诗文,摆在众人面前,他望着上官照继续道,“督学,不如你来品鉴品鉴这篇是否为借鉴之作。”
她堂堂的棠月郡主,能按时上交课业已是给他面子了!竟然还要鸡蛋里挑骨头,再说了,别人的课业抄的抄、漏的漏,没见他赶着计较,却尽找她的麻烦。她咬了咬牙,忿忿地摆了摆手:“行了,不用劳烦督